半响之后,张昭才开口,他看着魏腾,幽幽的问:“魏周林,某很想知道,若有一天,明寇杀进来了,你们江东世家,是不是打算直接迎了一个新主啊?”
“丞相大人,只要吴国还统治江东一天,吾等势效忠朝廷,绝不有二心!”
魏腾连忙说道。
“不!”
张昭摇摇头,冷漠的说道:“你不是打算在明寇杀进来的时候,迎一个新主子,而是你现在就已经是他们的人了,你想要把他们引进来,立下从龙之功而已!”
他看事情,看人,都很透彻,魏腾虽有几分资历了,但是在他面前,还真藏不住太多的心思。
“丞相明鉴,某绝无此心!”
魏腾猛然跪膝下来了,有些沾沾发抖。
他还是太过于低估张昭的警惕心了,不,应该是张昭名声不菲,虽和明朝廷胡昭并称天下二昭之相,但是很多人只是记住胡孔明,却很少人能知道张子布。
可低估张子布的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某还有一个问题!”
张昭却没有在这方面威逼下去,即使他知道魏腾是谁的人,他也杀不起,如今的吴国朝堂,如同一个看似坚硬,实则一戳就能碎掉的鸡蛋而已。
魏腾抬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张昭。
“你不想着朝堂,我能理解,先王在的时候,你们还算是给几分面子,如今大王在位,性格刚烈,你们早已对其有很大成见了!”
张昭幽幽的问:“可你们也应该知道,明朝廷对于世家门阀更加的苛刻,迎明朝廷进来,你们可想过江东世家的未来吗?”
魏腾沉默了半分,才开口回应张昭,到了这个地步,否认没有任何的意义,他有些心意也得让张昭知道的。
张昭要杀他,他也走不出这王宫之外,当然,杀他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他低沉的说道:“有些事情,我们能接受,也有些事情,我们没办法接受,世家门阀千年传承,却早已经在明天子当年尚未汉室官吏,执掌造印监的时候,就已经毁掉了,我们若不变,我们早晚也要消亡,明朝廷的新法的确苛刻,然而明天子确是一个能把人心揣摩的非常透彻的人,看似对我们的镇压,实则也是在为世家门阀的未来,找出了一条特别的路去走!”
他叹了一口气:“如果有的选择,我自然还是希望,能保持江东吴国之政权,这样我们还有更多的权柄,然而我们都认为,天下归明,已是大势所趋也!”
“原来是恐惧!”
张昭突然明白了:“牧景立了规矩,但是也给了路,然而他的威势太盛了,却让你们失了对吴国的信心,只要还有路,哪怕只是一条小路,你们还是愿意站在强者的这一方,去延续你们世家的知识和血脉!”
人心这一点,他始终没有牧景看的透彻,明朝廷的新政对于世家门阀的确非常苛刻,但是荆州世家至此,却尚且没有一家灭门灭族的,这就让很多人看到希望了,有时候规矩这东西,是坏事,也是一件好事情,看怎么用而已。
而明朝廷就用的很好。
“此事吾当听不到,至于你怎么折腾,那是你的事情,我的底线很清楚,江东不要乱,百姓不要乱,自此之后,二王子之事,与吾无关,你走吧!”张昭有些疲累了,他挥挥手,让魏腾离开。
“多谢丞相成全!”
魏腾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有些信心能让张昭袖手旁观,但是还是有些小紧张的,一旦张昭出手,他们想要迎回二王子,那就难了。
魏腾离开之后,旁边屏风才走出来一个人。
张纮。
江东有二张,一个是张昭,一个是张纮,张昭名声大一些,张纮更显得没有太多的存在感。
但是张纮确是张昭能掌朝政最大的依仗力。
“丞相,你纵容他,不怕江东大乱吗,大王可是一个眼睛里面揉不得沙子的人啊!”张纮低声的说道。
“子纲,非吾之所想,乃吾之无奈也!”张昭低沉的说道,他站起来,双手背负,目光看着窗外外面的柳树,道:“大势所趋,在明,不在汉也,其实即使是我心里面,也没有底气,能说汉室国统尚能延续,如今大王之孤注一掷,可若是日后,明军大胜,我吴国,当何去何从,以明朝廷之狠厉,焚城烧杀,不在话下,难道我们江东,真的要给大王陪葬吗,还是要给汉室陪葬啊?”
“不止于此也!”
张纮皱眉。
“局势已是如此也!”张昭摇摇头:“大王悍勇,然而孙仲谋却沉稳,而且有一点魏周林说对了,若说能伸能屈者,绝无大王,必为孙仲谋也!”
“所以你纵容孙仲谋返回江东夺权?”
张纮叹气:“以至于日后明军杀入江东之日,能给江东百姓一个交代?”
他顿了顿,道:“如此,你岂不是辜负了大王,辜负了周都督的信任吗?”
“无妨!”
张昭平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