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推进。
那门小炮已经不是制胜关键,生力军才是!
奔踏的马蹄声里,刘承宗看见兄长率十余骑自田地与河滩奔袭而来。
这一幕让他浑身发软,差点让他松了心气瘫坐在地。
好在,他的心里还有怒火。
此时他模样狼狈,发巾不知何时脱落,披头散发。
头上在渡河时被虎蹲炮打出的石子砸破,满身的血汗混在一起,还有不知从哪蹭来的泥。
腰间革带在逃跑时也不知何时落下,弓箭囊与刀鞘都一起无影无踪,只剩手上还握着数道缺口的雁翅刀。
马兵在侧翼放出箭矢,顷刻间将最前沿几名追兵射翻。
随后有人擎着线枪冲上官道,将一名卫军顶着戳在黄土山体上,撒了线枪跃下马来拔刀便斩。
战马还没跑出两步,缰绳就被返身奔走的刘承宗拽住,他返身上去,腿一软趴在马上,稳了稳才控马向河滩兄长处汇合。
刘承宗扬刀道:“哥,张雄那王八就在后头,仗着人多像撵兔子一样追了我十里地!”
刘承祖看他狼狈,攥着弓道:“还能打么?”
“能!一个回合斩他狗头!”
刘承宗撑着马背换个坐姿,回头看了眼骑兵们,就听刘承祖道:“去收他的命!”
来自鱼河堡的骑兵齐声应和,催动战马驰骋出击,所过之处,争抢战利的卫所旗军惊慌失措,纷纷逃散。
张雄尚在后面催促士卒继续追击,这一路下来他越追心里越害怕。
刘家父子比他想象中不好惹得多。
早知他们通贼又做匪,连府城都敢抢,张雄宁可去讹那些在别处做官的乡绅也不敢惹黑龙山啊!
越是如此,他越不敢叫刘承宗跑了。
否则有这么个人在山里钻着,他将永无宁日!
可旗军看见粮食就走不动道,何况体能都已经到了极限,根本没力气也没动力继续追击。
突然间,他听见轰踏马蹄声自前方传来。
只一瞬间,就叫张雄脑后寒毛根根立起,本能地向后拔腿就跑。
一支羽箭飞速射来,正钉在他转过的后背,透甲锥箭头穿透甲片,扎得他后背生疼。
可此时哪里还顾得上疼?跃过拦路粮袋夺路而逃。
就在此时,他听见身后传来犹如厉鬼索命般的咆哮:“张——雄——!”
仓促之间,他只来得及转过半个脑袋,耳边闪过清亮刀鸣,就觉脖子一凉,视线先是向上飘动,翻了个跟头才向下落去。
在半空中,他看见自己的无头尸身还在奔跑。
还有一名披发骑兵,锁甲素衣染血的背影。
那骑兵是个青年,转过的脸上带着仇恨与不屑,扬臂将雁翅刀上污血甩掉。
随后头颅重重砸在粮袋上,那是此生他看见最后一个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