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痛快,只有那位夫人不停哭喊。
她不知道,已经投降白利王的丈夫怎么会被杀死,更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被杀死。
巴桑也不知道。
但少爷下令了,他就要这样做。
少爷说射死,那就得射死,留一口气都不行。
他其实不是哑巴。
过去巴桑认识一个很聪明的家奴崽子,总会站在老爷的角度上思考问题,老爷给他的命令是一,他认为老爷想达成的效果是二,所以他做了三。
庄园里的朗生们都以为他会凭这份聪明,被送进寺庙、或者成为新的管家。
但后来那个很聪明的家奴崽子变成了很多东西。
他不但是一张很聪明的好皮子,还是个很聪明的人头碗,而是还是好多个聪明的指骨念珠,最重要的是,他还变成了一支很聪明的胫骨号角。
每当庄园发生战争,聪明崽子的腿骨就会被吹响。
聪明的骨头有更强大的法力。
从那以后,巴桑没有在主人面前说过话,主人怎么下令,他就怎么做事,从来不问为什么,也从来不问怎么了。
巴桑依然低着头,握弓箭拉满了。
他们从小就不被允许抬起头,除了那些侍奉老爷夫人、需要照顾客人的朗生,其他奴隶都像巴桑一样。
在没人的黑夜里,巴桑曾想抬起头,但抬头很累,他的脖子已经抬不起来了。
好在,这样一根脖子并不影响射箭。
他被管家用鞭子教出来的箭术很好,木制单弓轻震,骨制箭簇飞掠十步,准确穿过贵族夫人的喉咙,让诅咒声戛然而止。
贵族少爷们高声欢呼,多吉少爷也骄傲地端起青稞酒碗朝他挥挥手,指向不远处的屋子道:“那里头有个女人,如果还没死的话,你该让自己高兴高兴了,哑巴。”
见他毫无动作,多吉少爷皱起眉头,催促道:“快去,我们在外面等你。”
直到巴桑转头,还听见少爷低声抱怨:“真晦气,这里的马都被大王的军队征走了。”
可惜,巴桑进屋子时,整间屋子都是混着血腥的难闻气味,少爷口中那个女孩已经断气很久了。
巴桑刚来得及卷起屋子里的毛毯,就听见外面惊慌的叫喊,有人大叫:“达子,达子来了!”
冲出屋子,外面一切都乱了。
有人在牵马,有人在奔跑,还有那些侥幸没被杀死的奴隶们,被绳索拴着连成串,一起往山上跑。
更远处的村子外,骑马戴红缨帽子的蒙古人四处奔驰,扬着弓箭驰来跑去,时不时放出一箭,把他们逼在村庄,逃不出去。
“巴桑快来!”
多吉少爷带着几个家奴崽子,和几个朋友凑出一队人,朝远处的蒙古人射出箭雨。
回过头,村里到处是他们放出的火,已经不能多待了。
而村外,一开始蒙古人只有几十个,但随村庄升起的黑烟,远处一队队蒙古人正蜂拥而来。
多吉少爷高喊道:“快走,他们越来越多!”
伴着这句话,村子里乱了。
打冤家的队伍马匹不够,本想着沿途抢几个囊谦贵族庄园,抢二三百匹马,可谁知道这里的战马都被白利王的队伍征走,根本抢不到马。
贵族少爷们带着家奴崽子四处互相抢夺马匹,这会谁都顾不上别人了。
有个家奴崽子追马跑过巴桑身边,被卷起来的毛毯重重擂翻,巴桑骑上马儿就往少爷那里跑。
多吉少爷也抢了两匹马,把梅朵扔在马上,招呼家奴崽子们跟大部队向东突围出去。
数百人的队伍,分成几支小队,有人朝雪山上跑,有人朝通天河的铁锁桥上跑,还有人跟着他们,向村子东面突围。
蒙古马队的攻势凶狠,不停从背后射出箭矢,几个徒步奔跑的家奴崽子不是被射中就是被牧兵追上用石骨朵锤死。
巴桑觉得自己好像也被射中了,骑在马上只顾着跑,抬手在身后摸了摸,没摸着箭杆。
他心想,可能是被石头砸了吧。
后面的蒙古兵眼看箭支射中前头那个骑马番子,却没能穿破灰扑扑的老羊皮袄子,弹落在地。
气鼓鼓又从箭囊里摸出支箭,一看又是石制箭头,气得哇哇大叫,干脆抽出石骨朵快马撵了上去。
结果还没追着,就被个步战番子用打狼的投石索打中面门,砸得头晕目眩满脸血,啥也看不见,调转马头往回跑。
眼看后面的蒙古牧兵退走,巴桑长长松了口气,不过还没等他松出口气,少爷的马儿被一支箭扎在屁股上,坐骑猛地抬起前蹄,把少爷颠了下去。
好在,多吉少爷只是被摔了个七荤八素,挣扎着刚爬起来,巴桑已经翻身下马,把缰绳递过去,同时返身向追来的蒙古人放箭。
多吉少爷却并没骑上他的马,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