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才能勉强维持生活。
杨彦昌在信里说,刘承宗对地方帮助挺大。
说在去年,陕西的局面迅速恶化,刘承宗在北方后继有人,宁塞营出了个神家兄弟,同样以欠饷、援辽边军为主力,非常嚣张,攻城略地。
不过那对兄弟的路线是全军剃发易服全面虏化,打扮往蒙古人那边使劲靠,在边墙内外自由出入如入无人之境。
朝廷开始赈灾后,陕西的流贼纷纷大举入晋,神家兄弟则往西打,兵锋一度直指平凉。
但由于刘承宗已经在西边打过一次,各个城池的防务都有所加强,使他们难以横穿庆阳,想进延安府也很难。
延安府在刘家人、高迎祥、杨彦昌、任权儿等人的长期操控下,已经变成大明境内的古怪地方。
按说这会没贼了,应该能收上税了。
但中间几个县的攒里并甲是由刘承运主持操办,百姓本来就半民半贼,对官军毫无好感。
等刘承宗走了以后,指挥使任权儿又借着操练民壮的名义,给地方派出许多民壮首领,隔三差五就给百姓搞个临战逃难演习。
名义上是逃难演习,实际上是逃税、躲兵,各地串联,有一套传递消息的简单手段。
白天军队进清涧,各个村子就连成串放起了窜天猴,两刻钟时间方圆十里的百姓,人、牲畜、鸡鸭、粮食就全部撤进山里,连鸡毛都不会给官军剩下。
夜里进军队就更容易了,小山峁上一个老头儿甩鞭子,响声就能传到下个村儿。
这对延安府的村庄人力资源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但百姓算了算合适,每个村子只需要出几个后生全天观察情况,就能免掉整个村子的税粮,很值。
当然这套东西防的不仅仅是官军,进了贼,待遇也一样。
任权儿在信里说,他练这个不为别的,刘长官说过,谁都别想抢老百姓的东西。
当然任长官在信里也不免担心。
他写信有三个目的。
一来,为了给刘长官传报喜讯,他因为护卫地方有功又升官了,如今延安卫的指挥使。
二来,是问问刘长官啥时候回来,刘长官麾下三千二百零八名忠诚的延安卫旗军,时刻准备高举刘字大旗。
三来,是问问自己这么做对不对。
目前的情况是,就算刘承宗回来,恐怕也很难在延安府收上粮。
本来任权儿是可以把延安卫旗军补满的,但后来他发现不能补满,经过几年灾荒、两年战乱,陕北没富家。
当任长官失去最大的创收手段,靠卫所军田和刘长官留下的安塞王庄,养不活五千六百个兵。
想从百姓那想想办法,但经过半年的加强演习后,蓦然回首,任权儿发现在延安府,他也筹不上粮了。
只要不找百姓要粮要钱,他在延安府可以横着走,就像一棵深深扎根的大树,这片土地上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住他。
如果想向百姓要钱要粮,第一次总是能要着的。
但等他再带兵经过那几个村子,人去村空,啥也没有。
事后派人问问,周围的村子都说不知道,他们看见中间那山峁上孤零零一棵树倒了,只知道进了兵,也不知道是指挥使大人的兵啊!
任权儿用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自己对刘长官的意图算贯彻到底了,百姓的逃难训练非常成功。
任何人都别想在这片自由的土地上征到钱粮,包括他自己。
这封信把刘承宗看得哭笑不得,他是真没想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随口说的一句话,却让任权儿做到了这种程度。
王自用的回信就简单多了,王把总在朝廷那当官当的不舒服,朝廷认为曹文诏的关宁军接**凉,王自用的押粮队没跟上有一定责任。
而现在延安府的情况是,王自用很难给刘承宗拉到人,所以他打算自己带些人手过来,不给朝廷干了。
放下书信,刘承宗整个人都振奋起来。
这些来自陕北的力量,鼓舞他继续思考下去,思考人们想要的是什么,思考自己怎么弄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其实在陕北很艰难,那里有天灾人祸,人们的生活水平快速的严重下降,每个人都意识到出了问题,不满情绪像一口沸腾的锅,总有冲开锅盖的一天。
他们别无选择,数不清的人互相撕扯,争夺求生希望,旧的秩序早已崩溃。
有些人认为自己的人生出了问题,要想办法改变。
有些人则认为自己的国家出了问题,要想办法保护。
在新秩序的建立中,他也不过只是其中一个,选了其中一边,从来都不孤单。
尽管帝国的强大在他意料之中,终归他们多,敌人少,人们最大的艰难是口粮,口粮让人们做任何决定都简单得多。
山陕的饥民饥军,像绝望的热锅蚂蚁,闷头乱窜却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