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就了解到均田制度是元帅府的基本政策。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胸有成竹:“回大帅,肃州卫均田,应在每口二十到四十亩之间。”
巨大的数字把刘承宗惊了,脱口而出道:“这么多?”
其实这个数字本身并不大,只是刘承宗最熟悉的地方是河湟,那里地窄人稠,均田下去每口六七亩、一户人家也就二十亩地而已。
酒泉倒好,一口人就能授二十亩地。
他问道:“算下来,酒泉有十万亩地?”
“不止。”
宋贤解释道:“黑河流域历来是国朝……”
他话说一半,瞪着眼睛非常害怕地看向刘承宗,却见刘承宗无所谓地笑笑,摆手道:“接着说。”
“自明初起就在黑水灌既屯田,酒泉绿洲最早计田有近三十万亩,这还不算关外金塔寺的牧地。”
宋贤说起这些倒是头头是道:“不过田地变化主要在两个方面,第一个好办,是卫官、内监侵占良田的事,卑职已经抓了十几户侵占田地的旧朝故官,只等大帅发落。”
刘承宗轻轻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第二是整个河西的天时变化,酒泉一直在开垦田地,能用于耕种的土地应不少于五十万亩,但早几十年缺水风沙,良田又被侵占,水利不行,灾害频繁多发,军户们每遇灾荒束手无策,只能广种薄收。”
宋贤摊开手道:“数十年如一日的粗放耕种,酒泉绿洲的田地越种越是瘠薄,即使有些地方被开垦出来,如今也成了沙地,因此如今能用于耕作的田地,也就二十万亩而已。”
说明了河西屯田的难处,宋贤这才小心地看了刘承宗一眼,道:“卑职知道河湟亩产百余斤籽粒,酒泉记口授田虽然亩多,百姓收成却想必难望河湟项背。”
刘承宗摇摇头,看上去有些失望。
不同的地方面临不同的环境,河湟土壤肥沃,只要他有人,只要人有地,均田就能解决元帅府所有问题。
但河西不同河湟,贫者无立锥之地在这不是最大的问题,而是环境被几十年如一日的粗放耕种破坏,缺少肥力带来的亩产下降,甚至土壤沙漠化。
这个问题元帅府的均田买赋解决不了,均田买赋要建立在百姓能靠半数粮产自给自足的基础上,酒泉的粗放耕种,二十亩未必比得上河湟五亩,改良土地对一穷二白的百姓来说也是痴心妄想。
毕竟在地广人稀的范围上,每一亩地都精耕细作,远超常人的能力。
摆在宋贤面前的问题,是元帅府进入河西的六营兵马等着酒泉的夏粮补给,而这六营兵马又携带马骡,实际上虎贲营的辎重军官已经告诉他需要的数字了。
要维持战斗力,这两万出头的军队,不算马草,每月需要麦豆一万九千五百八十三石。
整个酒泉绿洲的夏粮收成,在不饿死本地人的条件下,只够元帅府六营吃仨月。
刘承宗的失望并不来源于酒泉绿洲的低产量,主要是因为河西的情况,酒泉如此,凉州不知道如何,但甘州肯定也是这个德行。
他还有俩月的粮,这意味着五月之前酒泉就得把夏粮征收到位,而且六月之前战线需要推进至甘州与凉州之间。
因为保守估计,更大的甘州张掖绿洲均田也需要两个月,否则他过不去这个冬天。
这意味着留给他的时间只有三个月。
刘承宗手指轻轻在茶桉上叩动,双目失神地望向天花思虑问题。
而在这段时间里,宋贤站在他面前提心吊胆,所谓伴君如虎,就在于他不知道面前这头老虎在下一刻会说出什么。
直到刘承宗用手指叩动茶桉的声音停了,他抬眼看向宋贤,严肃道:“你只要办好三件事,其他事情就与你无关,不必忐忑,第一。”
刘承宗抬手对宋贤道:“那些因侵占军田被抓的官员,不要关押,也无需遴选,没收家产后统统发往海西县采石场,那边会检验他们的真才实学。”
“第二,是均田与夏粮征收,肃州卫抄没的钱粮不少,征收麦豆能解决三分之一,剩下的就用抄没银钱去买,总之,五月之前六万石军粮定死了。”
宋贤严肃应下,他很清楚这件事办不好,他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不过好在他本身就涉足酒泉的烧酒行当,调动抄没的钱财买粮算本职工作,只不过经此一事,恐怕烧酒行也得关张大吉……资产再度萎缩,已成定局。
“至于第三嘛,不能光让你做得罪人的事,这是件好事。”
刘承宗说到这,终于笑了一下,道:“我在陕西时,宁州的周知州送给我一本书,叫《图脉民天,是天启年间进士耿荫楼写的,三千多字,这人在山东当知县。”
宁州知州就是周日强,他在山东利津当过知县,而写《图脉民天的耿荫楼则是临淄知县。
“耿知县治下跟酒泉的情况略有相似,也是地多人少,百姓广种薄收,这种条件想普遍实行精耕细作,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