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坏了,肯定是你们抢马惹刘承宗不高兴了,他来杀你们了,都上城给老子做好防务!”
魏迁儿得了刘承宗的命令,走得极慢,三个时辰后才走了二十多里,慢慢悠悠抵达城北三里,随即止步,也不跟城里的张献忠部打招呼,就地扎营下寨,开始掘壕。
城上的张献忠看见他没攻城,心说刘承宗也没啥魄力,时至傍晚,城外营寨都升起炊烟,这支元帅军要下营休息,有防范心理,在营地外挖个壕沟也没啥出奇的,无非是要耀武扬威罢了。
张献忠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真打起来他也不太害怕。
其实这一时期各路叛军的精锐力量都是旧明军,有强有弱,都知道对方手上有啥牌,行军速度大差不差、装备战法基本相同,打起来谁也不怕谁,就看谁的组织强、军心稳、谋略高。
虽然元帅府的人多,但庄浪卫的战场上谁也摆不开两三万军队,大不了老子往东跑,反正在河谷吃饱喝足了。
但刘承宗的军队,还真跟叛军不一样。
他比官军更像王师,叛军经历让元帅军擅长运动战,而建立元帅府之后,当战场上的支援力量不亚于官军,他们又同样惯于阵地战。
元帅军的随军工具多、土工格外出色,张献忠只是在城上吃了顿饭,一会儿工夫没注意,再端着望远镜看向城外,立刻大惊失色。
城北已经被他们掘出一条西连庄浪河、东抵青龙山的三里长壕,元帅军修的不是营地壕沟,而是围城的壕沟。
最离谱的是那壕沟后头已经架上大炮了!
直到这个时候,张献忠才意识到魏迁儿部的行军速度为啥那么慢——刘承宗的主力部队也在傍晚抵达了庄浪卫城。
一支数量庞大的步骑混编部队正沿庄浪河西畔快速行进,越过庄浪卫城,在卫城西南稍作修整,随即腾马渡河,军兵不是翘足马背,就是抱鬃攥尾泅渡,很快渡河的马队就组成两个冲击阵形,后续部队则直接沿河岸开始挖掘壕沟。
庄浪卫城里张献忠的军队也慌了,西营将领王自奇、刘体纯等人紧急聚在一处,每人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们就寻思:咱干的事儿,说大可大,说小可小,都是陕西乡党,再咋说,也不至于围城直接干死吧?
张献忠也被刘承宗这手闷不吭声把城围住的操作弄蒙了,拿不准刘承宗的意思,这好像已经超过吓唬和耀武扬威的范围了。
张献忠就想摔个碗,怎么看刘承宗这架势是打算把桌子掀了?
箭不能上弦,上弦就得放出去,动员军队也是一样,如今城外三面一万多军队围着,壕沟也挖了,就等于刘承宗自己把自己先架住。
摆开这样的架势,若张献忠不低头,刘承宗多半只能攻城了。
张献忠的结义兄弟刘体纯性情温和,他看出张献忠被局势架住下不来台,便上前道:“兄长,我派人去北边接触一下?是战是和总得有个说法,不能就这么被围住。”
有了台阶,张献忠骂骂咧咧挽回颜面,随后同意让刘体纯派人前去与元帅军接洽。
尽管表面上是借坡下驴,实际上张献忠对这事格外重视,最终选定的使者就是他的结义兄弟刘体纯。
因为关系足够近,张献忠的人马来路跟其他首领都不一样,别人起事多多少少都依靠同乡,而张献忠生在边墙下的柳树涧,那个地方属于安边守御千户所,他的军中没有多少同乡。
年轻时他曾在延安府做捕快,但军中也没有多少肤施、安塞那片地方的人,他的主力部队都来源于山陕交界北部的吴堡、葭州一带,吴堡的是边兵,葭州则以姓王的族人为主。
因为张献忠起家之初并非独立首领,而是王嘉胤的一部人马。
这也是张献忠心里,认为刘承宗不会直接进攻他的原因。
刘承宗觉得自己跟张献忠毫无瓜葛,可张献忠不这么想,就不说他们兄弟俩当兵,老张也去黑龙山喝过大酒。
单说当年四路入晋,清涧议事时横天王王嘉胤给座次第四的刘承宗发了块横天元帅的金印。
虽然时间不一样,可在那之后,张献忠也从王嘉胤那领过一块银印,说到底你也是其他部门的领导,有些意气之争,不至于舞刀弄枪的伤了和气。
说实话张献忠现在自己都不把留在山西跟明军干仗的王嘉胤当回事,但奈何老张没文化,他过来刘承宗就打甘肃了,河湟军民也没人再提什么青海元帅府的事。
所以他始终认为刘承宗的这个元帅府,是横天元帅的元帅府。
这会要找人接洽,西营当中最合适的人选就是延安出身、姓刘、性情温和的刘体纯。
只不过张献忠做的准备全完蛋了,刘体纯带护卫过了城北壕沟,进魏迁儿营中不久,张献忠在城墙上就见北营人马奔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