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能割据的地方,所有的划江而治,都得完蛋。
不是江南不好,也不是江南兵弱,而是地理环境决定了,江南政权非常容易崩溃。
苏松常沿着太湖那一圈,确实富裕甲天下;浙江、福建,又有海贸、商业之利,看上去非常完美。
问题就出在,这是敌人从海上来的时候,才有的地利。
当敌人从北方来,这地利就反过来了。
所谓守江必守淮,长江那道天险,在其南方如此地势的情况下,跟没有一样,是不可能守住的。
而淮河平原本身基本上属于无险可守,北兵能轻易将战线推过淮河,抵达江北。
北方军只需于江北陈布大军,以淮河流域即可养兵,尚有华北平原与中原地区提供粮饷,后劲很足,撑得住拉锯。
江南就不一样了。
江南好在太湖平原的富庶,但其地块最大的弊病,也是富庶在太湖平原。
因为它表面上是江南的地利,可实际上往往会在战争中成为北方政权的地利。
七山二水一分田的浙江、八山一水一分田的福建,这俩依山傍水的好地方,但凡能养活本地人,都不至于那么多人去海上玩命讨生活。
指望后方供应粮草显然异想天开。
富庶的太湖平原,就算一年能熟八回,也架不住变成战场前线,战火对农时带来的影响。
三茬粮收不上,防线就有纰漏,出了纰漏一次守不住,北兵就容易突进去,突进去再想撵出去就难了。
撵不出去,就必然导致退往浙闽的南方政权残部,要跟手握苏松常太湖平原的北方军队来打。
江北利用这份富庶太容易。
而江南要想发挥太湖平原的富裕优势,却至少要保证黄河防线在南方手中。
可话又说回来,黄河都在手上了,多吃五张烙馍,少食三碗米,它也问题不大。
四川就不一样了。
那边便于割据,就在于恰好是把江南的地利反过来。
富庶的成都平原被包裹其中,保护得很好,外面则是类似浙、闽地形的山地,有足够的缓冲地带。
他进去都出不来,你想打进去更难,关键打进去了也很难站稳脚跟,因为边缘各府,要么难以提供大量兵粮,要么提供了兵粮,运力也跟不上。
再加上山脉把其他地块隔绝开来,为进攻四川的部队增加可怕的指挥成本,除了主帅亲征,似乎并无其他良选。
而四川割据势力,若稍加经营、没碰上政变之类的倒霉事,便会导致攻方主帅必须拿出半辈子耗在四川的准备。
越要耗半辈子,越不愿意碰,越不愿碰,四川割据势力便越有时间经营。
这便奠定了四川,天下地利决赛圈的地位。
元帅府这场针对高迎祥求官的议事,六衙主官各有看法。
张献忠就一脸要上史书的忠臣样,说什么放高迎祥入川,必有后患。
看得刘承宗很有既视感。
将来如果自己掉这坑里,跟占据四川的高迎祥打起来,又没打过,张献忠就是千古谋士,智谋能在游戏里拔高十点。
而工衙的师成我就没那么多话了,一共就说了两句话:“大帅此时开战,各旅兵装配齐还得再拖六个月。”
第二句则是:“关中三旅战马不齐,俱放养平凉巩昌,调拨马匹恐为高迎祥所知,难起突袭之效。”
师成我不是张献忠,张献忠跟高迎祥没啥感情。
师成我跟高迎祥可是熟人,俩人在山西一块铸炮,虽然几年没见,但他知道高迎祥跟刘承宗关系不差。
元帅府和闯王八营,矛盾也没激化到必有一战的时候。
承运最了解刘狮子,就在一边揣着手看,一会挤着眼睛看看张献忠,一会挑着眉毛看看师成我。
他心说:我哥这人,叫大伙来议事,摆明了要人们拿出来个化解尴尬的办法。
真想打仗,我哥还用问别人?
他直接就下将令领兵出征了,所有人都只有配合的份儿。
兵装不齐,兵粮不济,战马不足,那就有多少算多少,剩下的光着膀子拿刀上,先兵贵神速赶到预定位置以多打少,赢一场再说。
承运道:“咱议事,议的不就是如何避免战事,有后患,那也不一定打仗。”
“中斗星就在城里,还能谈嘛,进不进四川先不说,汉中都没打下来,咱先因为分赃不均火并了,岂不笑话?”
像睡着了一样的刘承宗这才突然来了精神,鼓掌道:“承运说得对,有后患,就尽量避免后患。”
张献忠一看,自己出去玩的美梦破灭,这才让脑瓜为刘狮子转动,出了个正经主意。
他道:“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