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拉起来,拍着他说:“我在西安给你留套宅子,以后冬天就过来,暖和。”
不过楚琥尔虽然一到西安先挨顿揍,但感觉很好。
元帅府不光刘承宗喜欢他,甘肃大都督曹耀、礼衙尚书张献忠、关内道大帅张天琳、海西道大帅谢二虎、将军罗汝才,大家都是脑子天马行空的人物,不光能聊到一块去,还互相之间对对方的经历心驰神往。
哥儿六个往那一坐。
曹耀端着架子侧耳倾听,张献忠、张天琳、罗汝才兴高采烈滔滔不绝,楚琥尔眉飞色舞但磕磕巴巴,谢二虎讲两句揣旦见闻就咔咔翻译。
就吹牛,啥也能聊,山河地理、带兵战法、劫掠手段、攻城方式、马匹品相、衣着品味。
当然还有主要话题,就是自己在认识刘承宗以前,如何折腾这个世界。
让楚琥尔找到了久违的,家的感觉。
聊着聊着,聊到后金黄台吉称帝,楚琥尔拍案而起,用天山周老师教导的汉话之卫拉特方言高声嚷道:“他台吉都能称帝,大汗怎么不称个皇帝!”
吓得谢二虎和罗汝才一边一个,紧拽楚琥尔的胳膊,把他按回座位。
聊这个,年夜饭还他妈吃不吃了?
好在,楚琥尔那一口汉话,真是正儿八经的方言,刘承宗不用通译都得让他慢点说。
这家伙拍案而起,语速又快,根本没人能听懂,都以为他是跟谁斗气呢。
刘狮子捋起皮曳撒衮服的袖子,打算再揍他一顿。
后来听了谢二虎跑到跟前小声翻译,他放下袖子,笑了笑就当没听见。
他又不是人家封建贵族出身的黄台吉,老爹努尔哈赤已经把封建部落能干的事干到极致。
在人家继位以后的所有战争,征明、征蒙、征朝,都是入侵劫掠,八旗旗主贵族才是后金的利益既得者。
所以黄台吉称帝不称帝,最顶尖掌权、管事的,都是八旗旗主,甚至以后打下蒙古、打下朝鲜、打下大明,榨取利益的依然是这些人。
刘承宗就不一样了。
建国、称王、称帝,是为了分配利益,又不是一时意气或闹着玩。
而楚琥尔在元帅府犯浑,只要没出大问题,刘承宗也觉得没必要管他。
这人是傻缺没关系,只有他有自己的才能,和足够的用武之地。
楚琥尔在刘狮子心里,就是专门用于泰萌卫向西攻略的封建主,他的德行,不重要。
只要他能打仗,不在传统汉地、蒙地祸害,在天山以北再混蛋都没关系,甚至对敌人,越混蛋越好。
弄一帮子善男信女到苦寒之地开拓领土,那也成不了事不是?
刘承宗虽然给元帅府治下军民放了十五天假,但到了第二天,他就忙起来了。
崇祯九年的第一天,刘承宗先在秦王府接受麾下将吏的贺喜,随后便带着将校官吏跑了十二个营地,给军兵发放赏银、祝贺新年。
初二,则带着师成我,去了城内的陕西军器总局。
这个名字是刘承宗的改的,它以前就叫军器局,但责权一样。
这座军器局于嘉靖三年始立,是在清军御使杨秦、镇守太监晏宏、陕西巡抚王珝的建议下设立并建造。
规格很高。
刘承宗知道这个,也是因为军器局外面立了个碑,把设立军器局的时代背景和原因都说了。
在明初时候,地方卫所的军器、杂造二局负责的是修兵器铠甲,只有上级下达任务的时候,才会制造传统冷兵器。
正常的刀弓枪弩甲胄战袄,在内有兵仗、军器、针工、鞍辔诸局,都属内库,由中官管理。
在外则有属兵部的盔甲厂,以郎官管事。
火器生产,则仅有内库兵仗、军器二局铸于内府,重要程度与牌符相同,这是所谓的利器不可示人。
直到正统年间,边塞军事压力增大,内府造器已不能满足日常所需,朝廷才授权边镇卫所军器,自造铜炮、手铳之类的火器。
到嘉靖初年,陕西地方的卫所军器,已经除常规冷兵器之外,开始制造火箭、火铳、火炮之类的火器,但仍属于野蛮生长阶段,各造各的,既无统一管理,也无上下监督。
为改变这种现状,统合陕西火器制造工艺,保证产出军器质量,陕西的清军御史、镇守太监和巡抚,向朝廷提议建立这座军器局。
直到嘉靖六年,这座位于西安城内的军器局建成完工。
设立它的核心思想,是天下之政在于法,天下之法在于人。
因此尤其在意责权划分与监督程序。
军器局的主要官员,为大使、副使、市司、工司。
其中大使为从九品,余下三个都不入流。
但它下辖西安四卫所的军器局,每所各置典守一人,以千户充任。
同时还有一名监工,以巡守道或兵备道摄职。
这些官员形成互相牵制监督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