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这句【绪风初减热,新月始临秋】,两句诗在格式上是不是如出一辙?”
这么一说,众人好像又懂了,有人问道: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格式一样又怎么了,这不是很常见吗?”
宋子轩嘿嘿一笑,接着解释:
“要是放在其他时候,还有可能是偶然,但放在今天,这就是苏公子做出的反击!你们仔细想想,孟照那句表达的是什么?苏公子又想表达什么?”
“【秋风不解热,满月终辜客】,表达的就是秋风吹在身上,不解内心烦热,天上的满月始终辜负了流落他乡的游子。”
“再看看苏公子的,【绪风初减热,新月始临秋】,但从‘绪风’二字,就比孟照高明不少,后一句更是妙不可言啊。”
“孟照写‘满月’,他就写‘新月’,一来是为了针对孟照,二来是因为七夕节确实不是满月,我估计啊,孟照这首诗怕是早就写好了,所以才会算错时间,写成‘满月’。”
“最后,孟照说满月辜负了游客的思念,可苏公子偏不这么干,写秋天始终引来新月,表达的就是哪怕在哀愁的秋天,也依然有象征美好的开始。”
“单凭这两句,苏公子就已经赢了孟照,还把他怼得体无完肤。”
众人恍然大悟,个个拍手叫绝,一时间,他们都忘了苏澈才是他们口诛笔伐的对象。
“谁忍窥河汉,迢迢问斗牛。”
孟照念完,脸色惨白,最后一句和上句有异曲同工之妙,无论是用词还是立意上,都再次把他怼了回来。
“这个‘忍’字比‘愿’更能体现内心急迫之情,同样是‘迢迢’,‘斗牛’比起‘织牛’,更有一种遥远悲切之苦,这一对比,苏少爷强得不是一点半点啊。”
无论是滇县第一才子,还是第几才子,此刻都沉默下来,一开始支持谁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就想看看苏澈要怎么折磨孟照。
“孟公子,不知我这草包作的诗,让你满意没有啊?”
苏澈“不经意”地问道,众人似乎听到了“啪啪”的巴掌声,在孟照脸上疯狂作响。
“我,我……”
孟照怎会不记得下跪道歉的赌约,可这对他而言,比杀了他还难受。
突然,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歇斯底里地呐喊:
“你一定是抄的,对,一定是抄的!你一天学堂都没有上过,怎么可能比我有才华?!”
苏澈见状,眼神一凛,左手捏右拳,置于胸前,被他捏的“咔咔”作响,不怀好意地威胁道:
“哟,孟公子啊,你这是打算毁约呀,你觉得是我拳头硬呢,还是你膝盖硬?”
这时,宋子轩从人群中走出来,一把夺过孟照拿着的宣纸,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大声朗读起来:
“【绪风初减热,新月始临秋。谁忍窥河汉,迢迢问斗牛】,这两句诗妙啊,写得有多少咋们先不说,单看看这格式。”
他转过头来,鄙夷地看着孟照,开口质问:
“你不觉得这两句诗就是用来针对你的吗?为什么还要在此狡辩,难道分水县的才子都这么输不起吗?”
孟照脸上满是犹豫、怨恨,双手扶着桌子,双腿不断打颤,他知道今日比试是他输了。
他也知道《他乡七夕》的颔联、尾联就是为了针对他。
两首七夕诗,都剑走偏锋地写了思乡情,格式上几乎一模一样,在所有人看来,这都不会是巧合。
他也不觉得是巧合,只是这膝盖怎么也跪不下去。
苏澈哪肯让他磨蹭,一跃而起,跳到桌子上,两个健步冲到他面前,一言不发,抬起脚就朝孟照踢过去。
终于,在脚尖即将撞上自己面门之际,孟照“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彷佛用尽全身力气说道:
“苏公子,我错了!”
这一跪下,众人似乎听到了什么破碎的声音,也许是自信,也许是尊严,可这又和他们有啥关系呢?
苏澈收回右腿,居高临下地俯视孟照,眼神中充满了怜悯与同情,说道:
“我虽然只是个草包,但我知道,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并不是你用来仗势欺人的资本。”
“如果你想仗势欺人,请跟我一样,用拳头,而不是用低劣的才华。”
说完,他轻轻跳下桌子,缓步走到小雪跟前,伸出右手,微笑着说道:
“走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