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9日夜,沓掛城下被火把点燃的宛如白昼,数千背后插着儿字纹旗的士兵,在打扫着战场,他们从躺在地上的尸体上扒下具足,收拢武器,并且席卷走一切可以值钱的物件。
秀家在沓掛城内吩咐着侍从队收拾城内的物资,准备等城下战场打扫完毕之后就带人撤回境川东岸。
·就在此时,一个身穿红色具足的武士被几人人抬到了秀家面前,此人身上满是血污,具足的左臂的草袖已经脱脱落,其肩膀上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从伤口处不住的留下。
在他的背部似乎也有着伤口,正潺潺的留着鲜血,使得整个担架都被鲜血染红,这个年级轻轻的少年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鲜血从他的口腔不停的流出。
“这人是谁?是哪家的武士受了这么重的伤?”秀家有些吃惊的问道。
从这个人的伤势看来,即便是在医学发达的后世也是出于生死的边缘,如果不及时接受手术清除弹丸止住出血,此人定是没有一丝活路的。
就在此时,又有几名武士抬着一具尸体到来。
之所以说是尸体,是因为此人已被稍作整理,身上的血污已经清理,而在被人抬着的过程中毫无一丝反应。
秀家凑近一看,竟是赤坂备备队长中山信正,秀家不敢相信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作为宇喜多家的中层武士,其领有赤坂郡3200石的领地,在军制改革之前一直是备前的支配豪族国人众众之一。
经过军制改革,他的领地的军事权力被收编道秀家直辖,他也被提拔为营将,并在之后的扩军中,成为赤坂、儿岛两郡合编的赤坂备的备队长。
就在今天下午,秀家还在为他的拙劣的指挥才能气愤不已,声称要在战后黜除他的职务,谁承想道战斗结束之后,他居然已经天人隔。
秀家注意到他的腹部有一道关船的枪伤,想来定是在与对方武士的肉搏战中被对方刺死,只是明明已经到了备队长的级别,中山信正又凭什么亲自下场与人肉搏呢?
就在秀家疑惑的时候,高山氏宗面色疲惫的走了过来。
他脱下带在头上的兜盔,向秀家行礼后,随后开口说道“德川先锋众已经击溃,酒井忠次带着千余人向后逃去了,西尾大人一直追到了敌人援军跟前才退去,敌人后续的援军在日进砦停留修整不敢上前,西尾大人遇到了牵制敌骏河军的明石全登大人,已经一同返回了沓掛,正在殿外等候。”
秀家听完高山氏宗的陈述点了点头,指着地上那个还活着的红甲武士问道“这是谁?受了伤为什么不送去医治,带到我这里来干嘛?”
高山氏宗看向被放在地上的红甲武士说道“他就是德川赤备的将领井伊直政,此前差点击穿赤坂备的家伙,士卒们在尸体堆你们找到了还活着的他,知道他是敌方大将想要把他带到军医那边医治,但是军医说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在死前想要见一下大人你,因此我擅作主张将他带来。”
说话间,倒在地上的井伊直政吃力的举起右手,似乎在招呼秀家靠近,他有话说。
秀家靠到他身边想要听清楚他要说些什么,可是只能听到空气透过血液的气泡声,话语并不能连成句子。
秀家疑惑的想要再靠近一些,跪在他的身边身体向前倾斜。
就在此时,秀家身边的清水幸也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秀家具足的后领把他拉起,口中惊呼“殿下小心”。
于此同时一直在秀家身边充当侍卫的阿斯玛一脚踢在井伊直政身上,将他从担架上踢落滚在地上。
直到此时众人才看到他用身体压在担架之下的一把小刀,如果不是清水幸也看到了刀刃的反光,及时拉住了秀家,秀家此刻恐怕已经与井伊直政一同归西了。
这柄小刀不似肋差,倒像是医护用的刀具,想来是其在医护所内趁着医师不注意偷走的武器。
翻倒在地的井伊直政被,一旁守候的几名武士联手用刀从背部刺入,这下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秀家还有一些后怕,平静了一会儿气息之后才看清井伊直政背后原本就有两个火枪眼,眼看着就活不了多久了,是他用强大的意志支撑到此,想要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与秀家同归于尽,他对德川家康的忠诚让人动容。
“臣有罪,未能提前察觉井伊直政的奸计,险些害了主公,请主公责罚。”在确认了井伊直政彻底死绝之后,高山氏宗跪倒在地,向秀家请罪。
不论怎么说,是他同意将井伊直政从医护所抬到秀家面前,才让秀家陷入险境,无论秀家有没有受伤,他的罪责都以撇清。
秀家在清水幸也的搀扶之下,坐在马扎之上,大口喝了一口茶水,这才让高山氏宗起身,并开口询问井伊直政和中山信正的事情。
原来井伊直政在于家老决定对宇喜多军发起决死冲锋之后,所选的目标正是中山信正所部的赤坂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