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该死的,”王凝之突然一瞪眼,吓得那女子和小丫头都往后一缩。
“忘了跟王蓝田要钱了,哎呦,”王凝之这边苦恼着,那女子却愣了片刻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公子不必担心,我家中还有琴,如果下次见面,我再给您弹琴。”
“也行,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老是姑娘姑娘叫着,太费劲儿了。”
女子迟疑了一下,面纱下轻轻咬了咬牙,说道:“民女徐婉。”
“小姐!你!”旁边小丫头猛地抬头,急忙插嘴,就要打断。
徐婉却摇了摇头,说道:“小丫,在恩人面前,扯谎隐瞒,实为不敬,不可。”
这两人一番话,反而让王凝之傻眼了,问道:“徐婉,徐姑娘,你的名字是有什么忌讳不成?那店小二不也叫你徐姑娘?”
“公子勿怪,小女子的名字本没什么,不过之前有些不愉快的事情罢了,为免麻烦,所以我们才搬来这里住,”徐婉顿了顿,说道:“那位小二哥,也只是知道我姓徐而已,还请您也不要……”
“明白,徐小小姑娘,咱们相见也算有缘,这两日我就在这里住,要是那个王蓝田再找麻烦,不妨跟我说一声。”
听到王凝之就这么随意给自己起了个新名字,徐婉愣了愣,哭笑不得,只能再行礼:
“徐婉谢过公子。”
这一次,又是一个标准的女子礼,然后,看着王凝之只是点点头,继续咬着萝卜,徐婉就明白了,这位恩人,是真的不把礼仪放在心上啊。
雨后的青石小路上,本就行人颇少,现在又已黄昏,饱饱睡了一个下午的王凝之,手里提着一盏油灯,兴致勃勃地走在钱塘湖边。
“公子,我看咱们还是早点儿回去吧,这天估计要下雨。”
徐有福跟在身后,看着王凝之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岸边走,一颗心就没放下过,初春不久,湖水冰凉,要是王凝之掉进去,可麻烦了。
“不是带伞了吗?有福啊,我跟你说,西湖,就是要下雨来看,你没听过,山色空蒙雨亦奇吗?”
王凝之站在一块石头上,伸出一根手指来指着湖面,颇有些指点江山的味道。
“没听过。”徐有福很诚恳的一句回答,就让气氛顿时消匿无踪。
随着小雨淅淅沥沥地落下,禁不住徐有福的软磨硬泡,两人踏上归途。
弯曲狭窄的小路边,三三两两的小竹楼里也点起了灯,橙黄色的光芒透过沿着屋檐而落的雨幕,伴随着雨落在高低不平的青石板上,清脆传扬的滴答声,让整条街都变得安谧雅致。
雨水带来的淡淡薄雾,和湖水微蕴的水气夹杂在一起,更是让人似乎浸润在水雾之中。
由不得两人脚步越来越快,雨水已经从软浓有趣的江南细雨,渐渐变得有些急躁。
贴在一栋栋小楼墙边,伞在斜雨中被打的东摇西摆,半边身子已经湿了的王凝之,正在犹豫是不是该敲个门进去避雨。
短短的院墙,实在无法为自己遮风避雨。
天色骤暗,视线也变得模糊了些,敲了敲门,却无人应答,打量了一眼里头黑乎乎的一片,估计也是还没回家,两人只能继续向前,深一脚浅一脚,鞋子里都灌进了水。
“赶紧,咱们去前头那家,有灯。”王凝之加快脚步,几步就往前而去,身后徐有福紧紧跟随。
刚站在门前,还没来得及敲门,一道闪电自西而东,划破天际,还在闪电末端,带起来几股分岔。
顺着分岔而下的光芒,王凝之张大了嘴,看着这个小院子里,小楼屋顶,两个小小的身影正努力地扒在屋檐边,而闪电直直劈在了烟囱上。
也是因为这只有一小股分岔,所以力量不足,才没有造成什么想象中的画面,看来这里的建筑还是很抗打的,看着单薄的小楼,也不是豆腐渣。
不过,跟着后头的雷声而来的,是两道惨叫声。
“啊!”
“小姐!”
视线从烟囱转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单薄的身影,直愣愣地挂在屋檐下。
一只手抓着屋檐,另一只手在往上头伸着,似乎想抓到点什么,不过雨水太大,王凝之也瞧不清楚。
而在屋檐边上,另一个身影趴在房顶,努力地伸出手,想抓住那个挂着的人。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将黑暗的天空照亮了一瞬,王凝之这才看清楚,挂着的和趴着的,都是女子,只不过挂着的那个身形瘦长一些,这时候她的头发都扑了下来,像个女鬼一样,只有抓着屋檐的手臂,洁白如月。
风雨之中,挂着的那位微微摇动,而小丫头则在屋顶哭喊着小姐,却不敢在往外露头,滑溜溜的屋檐即将把她也甩下来。
“往左边抬脚,那儿有块木桩!”
趴在屋檐上的小丫头抬起头,傻傻地看过来,一张脸被雨水,汗水和泪水糊得乱七八糟,看着那个翻过低矮小木门的身影。
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