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我答应了小丫去买西街的糕饼,然后忘了,去的半路才想起来,那时候人家早卖完了,所以我就急中生智,灵光一闪,去买了青秀街上新下的果子,拿过去说是给她尝个鲜,小丫也挺高兴的。”
“什么鬼东西,乱七八糟!”王凝之批评一句,刚要继续说,却眼前一亮。
……
清晨,小青峰下。
露水尚未被阳光淹没,花儿在路边轻轻摇曳,柔白色的柳絮落在缤纷的花朵上,更是美丽几分。
晚春时节的早晨,整条路都有一种静谧而清新的味道。
“姐姐,你躲在马车里做什么,外头天气正好,不出来溜溜腿儿,中午可就热了。”谢玄坐在马车前头,手里握着缰绳,一边冲着里头说,自从接到父亲的信,谢道韫就一直兴致不高。
“谢玄,你喜欢这儿么?”里头答非所问。
“喜欢啊,书院里大家都又很有趣儿,当然,最有趣儿的是王蓝田,上次我……”
谢玄说起自己捉弄人的经历,就马上有了兴致,滔滔不绝地讲了个故事,这才叹了口气,“可惜这一走,怕是就再回不来咯,多亏我昨儿去鸣翠楼把后半段给听完了,不然要亏死!”
“又有什么故事了?”里头的声音似乎有了些波动,喜欢那些故事的,可不只是谢玄一个。
“香玉和绛雪呀,很好听的,我给你讲,说是崂山下清宫里,有一株两丈高的耐冬树,树干粗壮得几个人合抱才能围过来还有一株牡丹,也有一丈多高,花开时节,绚丽夺目,宛如一团锦绣……”
谢玄的声音突然停了。
“怎么了?”里头问了一声,却没得到回应,谢道韫皱了皱眉,一只手刚抓到帘子要掀开,就听见山上的声音传来。
声音不大,曲调也很古怪,却仿佛融入这山间的晨风里,悠扬传来。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
欲问行人去那边?
眉眼盈盈处。
才始送春归,又送君归去。
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
歌声漫漫,就像那丝丝缕缕的春雨,轻轻漫过大地,与前头马儿哒哒的蹄声恰恰融于一体。
谢玄拔长了脖子,望着山上,只见不远处山坡上的凉亭里,徐有福站在轮椅后头,笑呵呵地跟自己挥手,而在他身边,王兰笑意盈盈。
轮椅上,一袭白色长袍,嘴角带着一点微笑,因最近受伤而显得有些瘦弱,苍白的王凝之,轻轻点头致意。
而车窗上,帘子被轻轻掀开一角,恰好一股轻风拂过,几片柳絮顺着缝隙钻进车厢,“走吧。”
“姐,我还是头一回听这种音调呢?”谢玄驾着车,往前奔去。
“哼,不伦不类。”
后头的声音又一次回归平静,却似乎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