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要考虑着时间,还要注意影响,从来不能尽兴。
尤其是山长一家,以及夫子们也时常会闲暇时下山,这就导致大家更要小心翼翼了。
试想,万一正在给街上的漂亮姑娘打眼色,却发现那姑娘后头的行人,自己很熟悉,仔细一看,是陈夫子的脸。
很恐怖就是了。
于是乎,今儿山长设宴,还是在桃林之中,这就非常好了。
不止如此,几乎每个人都在怀里藏了好几张纸,上头写着一些诗词歌赋,虽然通知得有点迟了,可大部分人还是来得及给自己准备几首的。
也有例外的,比如王蓝田,不知为何,从进入桃林,和其他学子们一起去给山长行礼的时候,他就觉得这老头今儿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
其实这时候,已经不算是赏桃花的时节了,不过山上毕竟不同,桃花也才正旺。
时不时就有粉色的桃花,随风落下,荡在人的肩头。
小青峰上,本就是桃,柳居多,在梁山伯和祝英台的努力之下,桃树就更是有些泛滥的意思了,不过这个时候,晚风飒飒,倒是别有意趣。
华灯初上的味道,整片桃林,都被灯笼点亮,席面齐齐摆开,美酒佳肴,赏心悦目。
就连外头的青石路上,都有灯笼和星空交相辉映。
玄月挂在天际,虽刚过黄昏,却已经在散发着淡淡的白光,诸天星辰,皓皓明月,淡淡的桃花香气,让这个不算多么华贵的宴会,显得格外闲适宁静。
而场中,平日里总是笑呵呵的马天元,马夫子,抬出一架古琴来,冲着台上的山长和王卓然,拱了拱手,便弹奏起来。…
琴音渺渺,渐入佳境。
“怎么样,不错吧?”王兰就守在外头,一边指挥着仆役们,一边冲着徐婉笑笑。
其实时间是够用的,人手也是够用的,不过王兰毕竟是头一回揽事儿,生怕除了差错,担心之下,便邀请徐婉来帮她一把。
于是,鸣翠楼今儿说书结束,便很快关了门,带上店里的伙计们,徐婉也随她一起上了山。
“这才该是文人佳宴。”徐婉站在旁边,点了点头,远远望着那边笑着谈话的山长,更生敬佩,举办宴会,无歌女,无舞女,乐酒清谈,不失风骨。
早些年间,在青楼之中,宴会见过数不胜数,却唯独这次,让她觉得轻松,即便自己已经从宴会的主角,变成了如今的杂工。
一边与王兰在幕后组织,一边打量着场中情况,只是她的眼神,时不时就会落在角落边上一个人影身上,只不过在看清楚对方的行为后,徐婉忍不住笑着摇摇头。
王凝之已经坐了有一会儿了,看着桌上的各种美味,很是懊恼,因为平日里山上都是些瓜果蔬菜,所以每次下山,都要大吃一顿,今儿也不例外,导致现在都吃不下了。
于是,就用筷子不住地戳着点心,直到一个很美的造型,变成了一种莫名其妙的风格
此时,笑大师一曲罢,笑呵呵地站了起来,却将琴留了下来。
而另一边,几个仆人也抬上几张桌子,铺陈着白纸笔墨。
“诸位,今日我万松学院,设宴为王卓然大人饯行,只谈风月,不谈其他,夏日已至,钱塘宴会也渐渐开始,学子们,很快你们就会被邀请去参加各种宴会,我万松书院在扬州得名多年,可不能丢了人,今日便都展现才华,若是不成者,可不许下山赴宴。”
难得看到王迁之这么随意,学子们也都露出了笑容,吟风弄月,这可是各位公子哥儿的长处了!
“一诗,一曲,一杯酒,谁先来?”王迁之笑呵呵地问道。
不等有人自告奋勇,坐在他身边的王卓然就开口了:“王凝之。”
王凝之叹了口气,还说怎么写了这种文章戏弄夫子,都不来找自己麻烦呢,看来是在这儿等着了。
缓缓站起,走到中央,拱手行礼:“王大人。”
“我们这些人,时常在会稽相聚,每逢诗酒,往往是你父,王逸少来为宴会作序,王逸少诗彩风流,笔若惊鸿,让我看看,你有几分乃父风采?”
言辞凿凿,不容拒绝,把老爹都搬出来了,难道还能找借口吗?到时候丢的就不是自己的人了,是整个王家的颜面。
这老小子,竟敢阴我,咱们来日方长!
深深吸了口气,王凝之踱了两步,走到桌前,提起笔来,想了想,将旁边烛台挪近点,这才落笔:
夏夜宴桃花园序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况阳夏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会桃花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不有佳咏,何伸雅怀?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数。
放下笔头,王凝之满意地点点头,这些年跟着老爹,说实话,文采没学到多少,毕竟是很看天赋的,但是笔力却自有其道,无他,相对勤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