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的脸色却换了好几次,从开始的发青,恢复了红润,现在又惨白起来,本来觉得王凝之在看自己笑话,还要出声来告诉自己,他一直看着呢。
可是听到他那个故事,谁都不傻,知道是什么意思,难得有一种知己之感,便是身边这些朋友,也在听到对方名头之后,就吓得不敢作声了,而平日里和自己最不对付的王凝之,却站在自己这边。
然而,最初的欣喜之后,马文才又想到,这件事情,本来自己已经丢了脸,大事化小了,王凝之来这么一遭,岂不是把事态更扩大了?
遭罪的可是自己和父亲啊!
他是故意的吗?未免过于阴险了!
一时之间,马文才突然从心底有一股绝望缓缓浮起,晋朝积弱至此,一个北方小小的鲜卑部落,如今都可以骑在自己头上,而这些晋朝贵族子弟,却还在勾心斗角,要陷害自己。
如此世道,北伐之日,跃马扬鞭,恐怕终究只是自己心里的一个梦罢了。
“岂有此理,此人是谁,段毅,断空,给我把他抓过来!”
段炙的声音异常冷酷,如果说刚才只是打打闹闹,现在就完全不同了,这个马文才,说白了不过是少年心性,想要仗势欺人,却根本动不得自己。
而隔壁这个声音,就明显是已知自己身份,却故意挑衅了!
马文才呆呆地站在门口,直到自己被人一把推开,这才恍然大悟,急忙就要去拦着,决不能让事情再扩大了,口角和真的打起来,那就是两回事了!
可是刚转过头,就看见刚才推开自己那人,跌跌撞撞地退了回来。
段毅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上头已经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刚才自己一出门,手刚按在门框边,就被人直接砍了一刀,要不是反应快,恐怕现在已经少了一只手。
反应过来,勃然大怒,吼了一声,反手就把刀抽了出来!
“马文才,怎么着,怕了?”…
王凝之倒是不以为意,靠在墙边,手里转着匕首,上头还滴着血,似笑非笑地看着马文才。
“你,”马文才瞬间眼珠子就红了,血丝从眼白处散发,这就是第一次见到王凝之时候的那个眼神!
这种充满了鄙夷,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儿的眼神!
“这事儿,可小不了了,马文才,我很好奇,你是真的有勇气,有担当呢,还是说,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软骨头?”
王凝之的话声音不大,却好像在马文才耳边炸开!
爆喝一声,一脚将正要冲出门的段毅踢开,马文才反手拔剑,挡在门口!
这种时候,已经没可能把此事遮掩过去了,在想清楚这一点之后,马文才不知为何,心里居然有点激动,这是真正的北人,还是有恶意,也有地位,足够做对手的!
而与此同时,其他几个学子,已经马文才的朋友,也都围了过来,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就只能把事情彻底闹大,才有回转的余地,毕竟,北方来的这些人,也要考虑一下,是否要为了这种事情,就把自己和晋朝的联合给切断,而切断的代价,他们是否承担得起。
于晋朝而言,没有了齐王,也就只是维持本来的状态而已,齐王日前看着声势不错,但谁不知道,段姓鲜卑,不过是一小支,也是趁着去年北方战乱,这才有机会拿下一片土地,而这片土地,说大不大,基本上也就扬州的十分之一而已。
只不过对于北方领土的主动归附,朝廷当然是欢迎的,尤其是如今朝廷本弱,能有这样一件事,绝对是好事。
然而,和晋朝比起来,更需要这次合作的,恐怕还是齐王自己。
“你是谁?”段炙倒是不慌,依旧坐在那里,目光越过马文才,看向后边的人。
“哦,我啊,我是一个正义之士,王凝之。”
段炙还不清楚这人,看向了钱老二,而钱老二心里却翻滚起来,还记得前段日子自己随着大人回家,当时谢大人与家中几人相聚,王凝之,是谢玄提起的,也是因为一句可怜白发生而被谢奕大人赞扬的。
更重要的是,这位公子,是琅琊王氏的二公子!
而且根据自己当时听来那一耳朵,这位公子,可是个麻烦人!就连谢尚大人,都差点在他手里栽了跟头!
一时之间,钱老二只觉得脑袋发昏,怎么来听个曲儿,还会有这么大麻烦?
来不及想其他,低声把王凝之的身份告知,这几人发生冲突,已经不是自己这个小小随从能做主的了。
“呵呵,原来是王大人的二公子,我父亲倒是也对王大人的字迹很是赞许,却没想到二公子是这么一个不识时务之人。”段炙冷笑两声,目光入毒蛇一般,盯着王凝之。
耸耸肩,王凝之缓缓走上前,“你父亲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赞许我爹?”
不理会这边已经黑色沉下来的段炙一行人,王凝之拍了拍马文才的肩膀,“这就要靠岸了,文才兄,这些敢在钱塘城里,行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