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已过,凉风渐起,本来这些日子,到钱塘湖旁边游玩的人,已经少了许多,大家更愿意去楼里坐着,一壶热茶,几个小菜,聊会儿天。
不过今儿不一样,钱塘湖畔,仿佛是在呼唤着所有的居民游客,来进行狂欢。
钱塘湖的整个周围,都被灯笼点亮,各家酒楼,商铺,都在船儿上,系着彩色的丝带,挂着一个个小灯笼,靠在岸边,接连成一个圆。
一整圈的灯路,将湖畔包围,一整圈的灯船,将湖水包围,而湖水中,数十艘画舫上,姑娘们的嬉笑声,招摇的彩带与不绝于耳的琴音,仿佛点亮了整个钱塘湖,就连渐渐随着天色深沉的湖水,都在光的倒影中变得曲折深邃,每一道波纹,都在讲述着钱塘的盛景。
灯笼几乎将半个夜空都映得发亮,有一层橘黄色的光芒,一点点铺开来,路上的行人们,三三两两,和夏日的清凉打扮不同,从远处街道的马车下来,贵妇们都已经披上了大氅,还是特制的秋款,大又薄,手里拎着一个小小的花灯,谈笑着互相打招呼。
徐婉把门插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公子,姑娘,真不好意思,还要你们等我。”
她本来就是按照正常时间关门的,要不是急着想走的小丫在门口转悠,看见了王凝之一行人在对面小摊上,恐怕现在都还没出发。
徐婉是个聪明人,而且对王凝之也算了解,知道他这是因为没提前说,不想打扰自己做生意,所以才不过来的。
“哪里话,还不是她非要来,我只能请你帮忙陪着,”王凝之笑了笑,同时瞪了一眼王兰,倒不是说没人跟着她,王迁之对这个女儿可是宝贝得很,只要下山,身后必然是有护卫在的,但是没人和她玩,王兰就不肯让自己离开,只能把她送到徐婉这里。
王凝之是真的很佩服王兰,只要是凑热闹的事情,就没有她做不到的。
这样拥挤的人群,她都能钻来钻去,穿着一身男装,戴着王凝之的学子帽,活像个泥鳅,拽着王凝之,偏偏她能过去的那些小路,对于身形高大的王凝之来说,就没那么容易了。
好容易到了人群里面,因为有各家酒楼的位置隔断,反而没那么拥挤了,天澜居的客座附近,两人看了几眼,只见书院的学子们,都在南边坐着,便靠了过去。
而徐婉则带着王兰,坐到隔着一条过道,另一边的树荫下,顺便研究一下树上挂着的画灯。
“王兄,你来啦,快过来!”余锋至是个眼尖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王凝之,挥了挥手。
左右看看,王凝之很自然地把马文才的狗腿子一号,秦金生给拎起来,丢到一边去了。
“老马,这两天忙什么呢,上课都不见你来。”拍拍马文才的肩膀,王凝之相当地舒坦,放松。而见到马文才只是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秦金生嘴巴无声地嘟囔了几句,也就坐到别处去了。
“没忙什么,就是最近,我爹说也是年纪了,会带我去参加些宴会之类的,认识了些世家子弟。”
马文才对于王凝之这种很不讲究的自来熟,表示相当抗拒,想要把自己肩膀从他手里移出来,却没成功,因为自己身子一动,王凝之居然也在跟着动。
“王兄,我想起来,我还有……”
“别急着编,给你一个忠告,临时说谎,往往会被人看出来,还不如多用点时间,好好想个借口才行。”
“得了,我也不逗你,是要你帮个小忙。”
“什么忙?”马文才挑挑眉。
“朱明启,顾品义认识吗?”
“嗯,只是认识,并不熟悉。”马文才下意识就觉得这家伙要坑自己,急忙撇清关系。
“好,如果等下,他们是分开来的,那就……”
阴谋策划者王凝之,还没展开自己的描述,等下让马文才配合自己戏弄一下那两公子,被另一个阴谋实施者王蓝田给打断了。
“王兄,马兄,来,我们来玩几局。”
搓着手,王蓝田笑呵呵地强行挤进来,平日里他可不会主动来找这两位,不过今儿不一样,越是人多,越是能让王凝之不好意思耍赖。
“你要赌钱?”王凝之愣了一下,这年头,赌钱倒是稀松平常,像是围棋,弹棋,双陆,甚至斗鸡之类的,自己也不是没玩过,只是大家毕竟如今算是书院弟子,这些事情总不好公开玩,更别说在这种场合下。
怀疑地看了王蓝田两眼,这小子莫名其妙就邀请自己来看歌舞,现在又说要赌钱,这是存了什么坏心思?
马文才也是奇怪地看着,和大多数人不同,马公子对于赌钱,向来不感兴趣,很多人都是以钱财来赌注来下棋,但马文才从来不会,并不是因为没钱,而是他更在意下棋的输赢,至于结束后的杂事,根本不放在心上。
“没错!两位,这段日子,陈夫子巡查书院,简直就是场灾难,为了庆祝他的巡查目前毫无进展,我特意学了一种新的游戏,今儿就来和大家试试!”
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