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浅薄,山阴的东方,一轮红日探出脑袋,却不见多少温度,只是把云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色彩,不似夏日的绚烂,只有些微微红色。
远山下,河水缓缓流淌,点点微光在水波中荡漾。
城郊处,青草芳芳,露珠在叶子上摇摇晃晃,就像即将落下的浅白色的弯月,在云雾缭绕中摇曳。
城门口,几家早点铺子已经开了,袅袅炊烟和着清晨的薄薄雾气升腾。豆腐花的香气也飘散开来。
早起的人们已经在赶路进城,牛车上,小孩子还没睡醒,揉着眼睛,缩在毡子里,时不时抬起眼来,看一眼坐在牛车前头的爹娘。
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祥和的。
曲曲折折的道路,联系着山阴城的处处脉络,小贩们推着小车,走街串巷的叫卖声,与笼屉里糕点的香味,随着道路绵延开来,唤醒了这座城。
轻柔,温和。
当然了,有个人仅仅如此,是唤不醒的,还需要暴躁一点的手段。
王凝之窝在被子里,睡得相当舒坦,还在梦中。
王孟姜推开门,嘟着嘴,很不满,明明说好了,今儿送自己去谢府的,怎么二哥还在谁?
肯定是把自己给忘了!
大眼睛来回看看,悄悄走到床边,轻声呼唤:“二哥,二哥?”
得不到回应,王孟姜便冲着门口的王献之打招呼,“七哥,快进来。”
“你还是跟我走吧,要是二哥被吵醒了,肯定会怪罪到我头上来,”只是路过,就被王孟姜拽过来,王献之表示自己很担心。
“没关系的,你看他床头上,那个盒子里是什么?”王孟姜眨眨眼,“我好像见到过,里头是个会闪光的东西。”
王献之犹豫了一下,决定为了自己的好奇心冒一下险,就在他伸出手,要掀开盒子的时候,王孟姜的小手已经伸进了被子里,揪了揪王凝之脖子上的软肉。
“哎呦!”
听到王凝之的声音,王献之急忙收回手,回过头来,正好和王凝之对视了。
片刻之后,小屋子里头,王献之趴在桌子边哀嚎:
“二哥,不是我,真不是我啊!都是小妹干的!是她骗我的!”
王凝之手里拿着一卷书,又是一下打在他屁股上,理直气壮:“你一个做哥哥的,还能被妹子骗了?脑子这么笨,不打你打谁?”
到了餐桌上,王献之还在抽抽搭搭地痛苦着,不过兄弟们早已经见怪不怪了,除了心地善良的王操之问了一声,给他端了盘点心,其他人都是自顾自地吃了早餐便各自离去。
“二哥,快着点儿,去得迟了,要被先生罚抄书的!”
“没事儿,有我在,她不敢的。”
“信你才怪!反正到时候受罚的是我!你以为我像七哥那么好骗?”王孟姜叉着腰,气鼓鼓地说道,完全不顾那边听到这句话之后,就更加悲痛的王献之。…
“对了,老七,你不是也去谢家学东西吗?怎么还不走?”王凝之咽下嘴里的包子。
“天气太冷,先生说晚一点再开始习武也无妨,”说着话,王献之还满怀希望地看着就要出门的王涣之,“三哥,要不你来教我吧?”
“没空,自己玩去!”王涣之摆摆手,“二哥,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嗯,你去吧。”
……
“吼!吼!呼哈!”
谢府,后院,空地上,谢玄手里握着一把木剑,来了一招白鹤亮翅。
一连摆了好几个帅气的姿势,终于把剑收了回来,站的笔直,个子不高,气派十足。
“谢玄!”
转过头,谢玄立马笑了起来:“王献之,你怎么才来啊?信不信我去打小报告?”
“去就去呗,我又不是武痴,强身健体就行了,还真当回事儿啊?百人敌和万人敌,还用我给你讲?”
“呵呵,偷懒就是偷懒,还装什么鬼样子,我以后不仅是百人敌,更是万人敌。”谢玄撇撇嘴。
“那怕是很难咯。”王凝之牵着小丫头走来,毫不客气地打击。
“你看不起人?”谢玄本来的笑脸瞬间消失了。
“对啊,这不是很明显吗?”王凝之很自然地回答,在王孟姜的带领下继续前进,只是身后又多了两个小尾巴。
“二哥,谢先生就在那边,那是她的书房。我去帮你通报。”王孟姜指了指前头的屋子,挣脱了王凝之的手,往前奔跑。
王凝之则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听着耳边两个小孩的谈话声。
一股风不知从何而起,将清凉吹入王凝之的胸膛,也将他的目光,裹挟着看向庭院。
庭院里,郁郁葱葱的竹林下是一排排整齐的秋花,围着水塘的,是低矮的黄花,叶子上黄绿相间的斑纹在静静的水面上倒映着美丽的影子。
虽然植物不少,却没有温暖之意,反而是给这个冬天的小院,更添了几分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