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这才有一丝丝笑声传来。
至于谢道韫,在最初的呆滞之后,突然就恶狠狠地瞪了王凝之一眼,然而,接下来就和王凝之想的不同了。
本来已经做好准备,要拔腿就跑的王凝之,还在犹豫着,要不要顺手把王兰扯回来,给自己挡灾,却发现旁边没有动静,再看一眼过去
谢道韫双眼含怒,却似乎不像平日里那样,而是有些其他的意味,双颊之间,恰如那晚霞一般,涌起一缕红晕,蓦然的对视之间,就连愤怒都消散了,眼神躲闪中,多了一丝羞恼,张了张嘴,“你……”
就这么一个字,她突然一跺脚,就往前跑了过去,挽住王兰的胳膊,王兰回过头来,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
王凝之龇牙咧嘴,抖着右腿,一脸委屈。
你跺脚,就好好跺脚,跺在我脚上,是什么意思?
大家都穿着硬皮靴子,你一个习武之人,力气多大自己心里没点数?
刚打算开骂,就看见王兰捅了捅谢道韫,她回过头来,脸蛋上还有些尚未消散的红晕,瞧见王凝之这般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银月般洁白的牙,在唇间若隐若现。
“疼!火辣辣的疼!”王凝之愤怒地嚷道。
“呸!你怎么不水灵灵的疼!”谢道韫理直气壮,似乎不打算为了自己的行为道歉,扭头回去,拽着王兰就走。
“哪儿,哪儿有这么用词的!”王凝之低声嘀咕着,只能在悲伤之间,鄙夷着谢道韫的文化程度,以此获取一丝安慰。
前头,两个姑娘就如那春天的蝴蝶,翩翩飞舞在这冰天雪地之间,王兰眯了眯眼,使劲儿让自己严肃一些,声音很低:“谢姐姐,我二哥可是看上你啦!”
谢道韫愣了一下,脸上还没消散的红晕,又重新凝聚起来,嘴上说道:
“休要胡说!小姑娘家家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没胡说,我看那些故事里,才子佳人,都是这么干的,以,以文寄情!”王兰有理有据,虽然根据都是些不靠谱的乡间野谈。
“呀!你再说!”
胳膊上被狠狠拧了一把,虽然隔着这么厚实的棉衣,不觉疼痛,王兰还是非常配合,痛呼一声,连连讨饶。
然而,在谢道韫低着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的时候,王兰却在旁边无声地笑着,和谢道韫认识这么久了,她可从没这么不讲理的以力压人。
至于后头的王凝之,十分苦恼,又十分迷茫,自己刚才说那句话,只是为了让她们不痛快而已,谁知道这两人,似乎很默契地,把自己句中所言之人,当成谢道韫了?
虽然自己那时候,第一反应,确实是按照她说的,可就这么明显吗?
要不要解释一下,就说自己讲的,是山阴城里,悦来楼上的菲菲姑娘?要不,钱塘的柳盈盈姑娘?还是墨竹姑娘?至于那位王蓝田的好朋友,杜雪姑娘,就算了,她的相貌,比起这些花魁来,还是差了一点的。
“二哥!快点!”
前头王兰的声音传来,带着些喜悦。
谢道韫虽然没回头,却在使劲用靴子蹭着地上的雪,就好像那是王凝之的脸一样。
咽了口唾沫,王凝之决定还是先不解释了,自己还年轻,没必要为了一句话毁容。
“来了!”
夜色降临,最后一道霞光在天边消逝,惨白的月光,落在大地上,雪粒之间,俱是晶莹,整个世界重回静谧而朦胧的浅雪中。
…
山脉绵绵之间,风声渐息,王凝之举着一个火把,走在谢道韫和王兰前头,他们已经回到了队伍中,徐有福和谢辉则一前一后,带着人护卫队伍,索幸这场雪,虽不大,却给了众人一个极好的视野。
“呼”王兰呼了口气,看着在眼前的白雾,敲了敲有些酸麻的腿,她不像别人,可是真正的大小姐,别说习武了,就算是锻炼,那也是很少的,走了这么久,十分辛苦,皱了皱眉:“二哥,还要多久啊?”
“还有一个多时辰吧,这场雪虽不大,但山路毕竟有些滑,慢点好。”王凝之回过头来,左右看看,几个丫鬟也是累得很了,这趟出门来,倒是没带女护卫,看着眼巴巴的王兰,叹了口气,“要不我背着你?”
“好!”王兰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客套,很自然地往前一趴,王凝之下意识反手扶着她的膝盖,这丫头麻溜地往上一蹭,就舒服地靠在王凝之背上了。
王凝之张了好几次嘴,才说出话来:“你这,预谋已久了吧?”
“人家早就累了,又不好意思说,谁叫你这么没眼力劲儿?”王兰笑嘻嘻地回答。
大意了,这丫头绝对还能自己走一会儿的。
王凝之叹息一声,“你说,我要是不小心,摔倒了,把你丢下山去,你爹会不会怪我?”
“啊?”王兰瞧了一眼路外的沟壑,一个哆嗦,抱着王凝之的肩膀,又紧了紧,“你敢丢我,我就抱着你,一起死,反正我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