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哈欠,扫了一眼外头落日的余晖,王孟姜的课堂时间应该要结束了,谢道韫在这一点上,做的是相当守时,从来不会拖堂。
就听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王孟姜一溜烟儿跑了出来,一下子扑上来,钻进王凝之怀里。
“二哥,我饿了。”王孟姜把脑袋在王凝之的胸膛上拧来拧去,腻着声音。
“好好,想吃什么,去哪儿吃?”王凝之笑呵呵地回答。
“我和先生说好了,今天就在这里吃,我要涮肉!”
“啊?”王凝之愣了一下,谢道韫缓缓走来,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就涮肉吃。”笑着摸了摸王孟姜的脑袋,又冲着谢道韫努努嘴,“我可是把明儿的也写好了,明天需要休息。”
“知道了,”谢道韫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拿起桌上的纸来,轻轻一招手,王孟姜就钻了过去,挨在她身边,满足地眯眯眼,开始听故事了。
至于王凝之,站起来,走到门口,吆喝一声,把谢玄叫过来,“去,让家里准备下,今儿我们在这里吃涮肉。”
“好啊!”谢玄眼前一亮,“这大冬天的,热乎乎地涮肉,再好不过了!”
很快,前厅里,热气腾腾,锅里翻滚着的肉片,上头的油光似乎都闪闪发亮,令人垂涎欲滴。
三个小的一言不发,唯一的声音就是被烫得嗖嗖吸气声,谢道韫则很耐心地给王孟姜提前把菜夹在碟子里,用以放凉,还要时不时拍掉谢玄伸过来的手。
“所以,那三只小猪,其实是老三最聪明了,对吧?”满足地拍了拍自己饱饱的小肚子,王献之问道。
“那是当然了,只有老三吃苦耐劳,又很机智,他的屋子是唯一一个没有被狼打开的。”谢玄点了点头。
“果然,还是越小的越好,虽然他们最后是一起打败了大灰狼,但我敢肯定,这必然是老三的功劳,因为最后的苹果树也是在老三家边上的,肯定是他种下的,而且丢苹果下山的,也是老三,就连点火的,还是老三啊。”王献之有理有据。
“所以说啊,我是谢家最小的男子汉,你是王家最小的男子汉,我们果然才是,两家人的希望所在,兄弟!”谢玄伸出一只手。
“兄弟!”王献之也伸出一只手,两人紧紧相握,似乎在这一刻,历史发生了巨变。
不过,历史的巨变只维持了一刻,王凝之站了起来,给每人头上一巴掌,恶狠狠地说道:“滚蛋!还互相吹捧,脸皮那么厚呢!”
谢道韫轻笑着,给王孟姜擦了擦嘴。
这个冬日,似乎也变得温暖起来。
夜色降临,王家后院,一路相连的灯光,似乎与天空上斑斓的星光交相辉映。
“二舅要来山阴?”
给母亲问安之后,王凝之愣了一下。
“对,他打算回建康过年,会带上郗恢,郗道茂一起过来看我,后日就到了,你大哥事务繁忙,无暇顾及,你要好好照顾两个小的,不许欺负人家!”
郗璿很是欢喜,自己家里的人都不在会稽居住,平日里交往不多,眼下就要见到自己的亲人,又有些不放心,再次叮嘱:“你听好了,郗恢可是个乖孩子,你要是敢带他出去打架,我饶不了你!”
“好啦,娘,你放心,大家都是亲戚,我怎么会呢,而且打架那种事情,太粗俗了,我向来看不起打架的人。”
“呵呵,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郗璿冷笑一声,“打架不许,打人也不许,不要给我搞这些小把戏,我十年前就被你骗过了。”
“明白了,”王凝之耷拉着脸,“那我带他们做什么,几个小孩子,去外头吃饭总可以了吧?”
“可以,但不能去悦来楼。”
“为什么啊?”
“哼,”郗璿眼一瞪:“还用我说?当年,你自己十来岁,就不学好,去那些唱曲儿的地方玩,还带了那么多孩子,你知道我和你爹给人家父母解释了多少次?”
“好了好了,”王凝之急忙开口,免得老娘又要开始抖搂,小时候的事儿,老是拿出来说,多没意思啊,“这样吧,娘,我带他们两个去谢府,让他们也跟着谢道韫读两天书,这总没问题了吧?”
“不行,人家谢姑娘能教老七和丫头,就已经是很费心了,不许你再去麻烦人家,算了,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带两天孩子。”
面对老母亲的严苛要求,王凝之无奈只能答应。
时间总是流逝得很快,眼看着年关将至,王凝之却在城门口,陪着笑脸,等待着二舅一家子的到来,身边则是一脸不爽的王献之,好容易放了天假,却被拽来照顾小孩,对于自认为已经很成熟的王献之来说,是相当难受的。
马队很快就到了,印象中的郗昙就是个非常守时,说一不二的人,还和老爹一样,信仰道学,小时候跟着老娘去娘家作客,还被他带着看了一下午的道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