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才学是有的,但心思过于活泛,总是把脑子用在读书之外的事情上,可偏偏还做的不错,那鸣翠楼,张俞是去过的,故事新奇又很吸引人,地方不大,却是一座难求。
“张兄,不是想看那山泉吗?走,我们去看看,看过之后,请你在书院食堂用餐。”
王凝之带着张玄离去,谢道韫则负责招待张彤云了,对这小姑娘,谢道韫其实没多少印象,只是早年间在建康见过几次而已。
不过张彤云倒还算是可爱,也没多少心眼,几句话便能识得出来。
山泉边,张玄撩起袖子来,捧了些水,喝下去,满意地点点头,“山泉清冽,味甘而甜,确实是好水。”
王凝之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笑呵呵地说道:“这水自山间来,不经尘世,自然好。”
“王兄,也是因此,才将那王睿智打入牢里的?”张玄也坐了下来,缓缓开口,虽然脸上带着笑容,却再无和善。
谷王凝之点点头,“世上之水本清,就如一页白纸,上无点墨,不好好引导,却找些江湖骗子来妖言惑众,再让他这么折腾,岂不是丢我王家脸面?”
“江湖骗子?”张玄淡淡说道,“那道士,可是道尊门下弟子。”
“所以呢?他就不是江湖骗子了?”王凝之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还是道尊没教给你,怎么弄个障眼法,让那桃枝上开出花来?”
张玄低着头,瞧了眼山泉自旁边而过,“王兄,水清则无鱼啊。”
王凝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不错,”张玄微微一笑,“既明白这道理,又何必执着?”
“遇浊水,自是不该强求,可水既然还清着,我便不想看到有人把它弄脏了。”王凝之瞧了眼天空,“你看看,最明白天之澄澈,云之自然的,当属飞鸟,那它们又是如何明白的?”
“离得近。”张玄也站了起来,同他一起看着天空,又开口:“可既站在这土地上,便远远望天而慕仙人即可,不是吗?何必要去质疑呢,道门中人,难道不明白那些小把戏,需要提点?”
“不错,最明白这道之玄,无可明,天之下,无仙人的,其实不是我们这些质疑的人,而是最近道的你们,可无论是道是佛,总该是为民而生,为民请愿的,不是吗?”
“原来,王兄是在为民抱不平了?”张玄冷笑。
“当然不是,那些不过是空话,用来装点门面而已。”王凝之似乎听出张玄笑声里的不屑。
“那又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王家,道教传承至今,既有人愿信,又关我何事,但道门本就够势大了,即便是我爹,都研习道术,总不能让这天下,人人信道而尊神,那这天下,可还是陛下的天下?”
张玄眼神闪烁,“所以,这是为了陛下?”
“当然是了,”王凝之点头,“这天下除了陛下,谁都不该有过大的权力,若是人人都信道,那还了得?”
张玄沉默了很久,突然开口:“想必,有王兄这般想法的,应该也不在少数。”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道教昌盛,那必须是在陛下允许之下才行,就像当年桓温大将军,初掌兵时,也是陛下给的位置,这天底下,有哪个将军,可以独自成军的?”
张玄叹息一声,“王兄所言不错,所以如今桓温势大,超出陛下给他定的权力,才会处处受到朝廷钳制。”
“水清则无鱼,可若是鱼太大了,难免会想要跃龙门,这水里,总该有个规矩,咱们所学所做,不就为了这个吗?”王凝之笑了笑。
“不错,这水里,总该有个规矩。”
等到正午,王凝之二人来到食堂里,正瞧见张俞坐在一群学子中间,聊得开心。
“没错,吴郡虽底蕴深厚,但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没什么乐子,不管去哪儿,都是那几个人,以前还有个朱明启,现在也深居家里,不肯出门,无聊的很呐,还是钱塘有意思,前几日我还去碧云阁里,看了墨竹姑娘最新所作的夏荷图,约了她过几日一起游钱塘湖。”
“只是眼下张道尊亲临钱塘,要在钱塘湖畔开什么问道之会,而且周边乐坊青楼也都歇业,让人很是无趣,我去拜访了刘盈盈姑娘,人家对我倒是很好,不仅给我弹了新谱的曲子,还说这夏天里,只有黄昏后才是凉爽时刻,湖畔轻风徐徐而过,最是舒服,只可惜眼下不便走动,不然的话,与我琴瑟相合,湖畔相约,岂不快哉?”
“到底还是张公子有面子,柳姑娘可轻易不与人相约,只是张公子约了墨竹姑娘,又约柳姑娘,这二位怕是难搭对啊。”旁边许世康笑呵呵地开口。
“哎,这又无妨,”张俞淡淡一笑,“到时候我请诸位同游,再约上几位楼中姑娘,夜游钱塘湖,人一多了,自然也就无所谓那点同行之别,大家一起观灯赏花,吟诗作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