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而非那些野心之辈。”
“若非如此,其实很简单,直接把历阳郡划分归征西军所有,想必桓温大将军是很乐意接受的,而有他在,整个历阳郡,哪个士族敢出头露角?征西军集天下之物资,如何养不活一郡之地的百姓?至于军队,呵呵,别的不说,就当前我大晋,哪个将军敢说自己比桓温更善于军务?”
“可您说说,这能行吗?莫说桓温了,就算是龙骧将军袁真,在我来之前,和他曾有过一番交谈,他对历阳郡也是很感兴趣,可陛下能放心地把这军事重地给他们吗?若是给了袁真,那就是在塑造第二个桓温。若是给了桓温,呵呵,只怕这扬州,也很快要变成荆州了。”
王凝之叹了口气,再不说话,而是走到了窗户边,随手端起一杯酒,一口下肚,脸上愁苦之色愈明。
蔡谟瞧了瞧他,眼里倒是闪过一丝欣赏。
在自己所知道的那些关于王凝之的事情里,此子确实有些才学,但为人过于招摇,就连娶个亲,那都要一首催妆诗传遍天下,更别提平日里那些劣迹斑斑之事了。
在蔡谟看来,不过是在王羲之的教育下,有了些本事,加上琅琊王氏在背后撑腰,这才让他如此放纵不羁。
只是没想到,他这样一个人,居然还能把事情考虑到这种程度,可见盛名之下无虚士,倒也不枉太后召他入京为陛下效劳了。
“你所说的确实有些道理,只是老夫自永和三年起,便身体老迈,精力不济,即便是有心为陛下效劳,也恐力所不及,只能在此教授些学子们,盼着他们能承忠君之心,做一个好臣子。”
蔡谟很清楚,王凝之前半段儿嘲讽,后半段儿变相地夸自己,不过就是想要自己去接手历阳。
可谁愿意去啊!
谷婗历阳郡,那就是个烂摊子,尤其是庾氏离开后,必然会大肆搜刮,而司马晞又是率军前往,打成一团乱,自己过去了,怕是要活活累死。
更何况,这种地盘,长江沿岸的将军们谁不是盯着呢,自己去接手,那不就是在得罪这些将军们吗?
身后一个平静温婉的声音响起:“蔡先生,您可愿听小女子一言?”
蔡谟回过头,瞧了瞧垂首作揖的谢道韫,轻轻点头,“你且说吧。”
谢道韫露出个笑容,抬起头来,手上动作却不变,始终谦和有礼,开口:“昔日曾有姜太公岁暮老矣,仍助天下更新,后而方能定。”
“就如我夫君所言,当年魏武帝之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这首诗名为龟虽寿。既为神龟,自有其福,自得其用。”
“您在弱冠之岁,便为孝廉,随明帝而为参军,中书侍郎。历任义兴太守、大将军王敦的从事中郎、司徒左长史,再迁任侍中。时人歌曰:“京都三明各有名,蔡氏儒雅荀葛清。”
“咸和年间,平苏峻之乱。咸康五年,谏止北伐,出镇设略。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最终在永和年间,因身体缘故而不得不退出朝局。”
“其时,朝中有扼腕叹息者,有依依惜别者,更多的却是一些心有喜悦者,您不仅给他们让出了位置,还给了他们攻击的理由,最后以罪而论,您差点就被迫害,是太后和陛下,念及您为这大晋一生奉献,苦苦支撑,替您抗下了朝中的压力。”
“而如今,历阳之险峻,世人皆知,无人敢上,无人敢为陛下而得罪诸位将军,各大士族,难道您忍心让陛下为此烦忧,让自己辛辛苦苦几十年,才稳定住的大晋朝局,再起波澜?”
“烈士暮年,犹自壮心不已,这或许是您最后一次为国效力,为陛下效力,在史上添上您的姓名了。再过几年,您真的年迈之时,即便是我们,也不好再来打扰您了,难道您留在史书上最后的记载,就是因病而退,再不就任,多次推辞,不顾及陛下恩情,不顾及江山社稷吗?”
“这或许是您最后的一次机会了,是成为那诸葛孔明一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人物,为万世所敬仰,还是默默无闻,虎头蛇尾而已?”
“这大概是您在恩养等老之前,能给陛下,给这大晋天下,给这壮丽山河,给这绵绵史书的最后一份礼物了。”
“您真的不想吗?”
走出品香楼,谢道韫瞧了瞧一脸笑容的丈夫,问道:“典易将军,就不管了?”
王凝之笑容不减,“管他做什么,一个禁军将军,难道还能迷路找不到回家的方向吗?”
谢道韫翻个白眼,“我是说,就把他丢在那儿,听那些无知的年轻人吹嘘吗?你没看见他脸色都变了?”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王凝之耸耸肩,“我答应了陛下在离开之前,将蔡谟劝回,至于典易,他今晚出现最大的作用就是把那些学子们引开。”
“行吧,”谢道韫想到典易最后那求救的眼神,也笑了起来,“典将军要是早知如此,怕是根本不会随你前来。”
“作为陛下鹰犬,他当然要为陛下分忧了,”王凝之走到路边的小摊子上,拿了两个小灯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