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可以进来看孩子了。”一个稳婆出现在门口,笑呵呵地拱拱手,“恭喜王大人了。”
王羲之显现出平日里根本没有的那种矫健步伐,进了屋子,等到王凝之夫妻俩进去的时候,就瞧见他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大孙子,几次三番想伸手,却被郗璿横眉:“你那会儿连自己的孩子们都抱不好,现在又来了?孩子才刚出生,你就消停点儿吧!”
说着,亲自抱着孩子,脖子扬得高高的,头却低着,眼睛似乎一刻也离不开孩子,而王凝之凑去瞧了瞧,是个很漂亮的孩子,虽然还没长开,但那双眼睛却明亮而活泼。
“大哥,大嫂恭喜恭喜。”王凝之走前去,冲着还躺在床的何仪和王玄之道贺,装模作样地拱拱手。
谷彋王玄之则似乎根本注意不到这些,只是握着妻子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眼睛都离不开,直到王凝之撇撇嘴,“大哥,我知道你和大嫂感情好,但多少也瞧一眼兄弟行不?我这贺礼可不打算送了?”
何仪轻轻掐了一下他,王玄之这才回过神来,意气风发:“贺礼尽快给我送过来,还有,你去给我准备孩子的玩具,都要用棉布包好了,不可能像以前给老五那些,磕磕碰碰的……”
“没问题,早就准备好了,我从京城带回来那些不好的,都给他们分了,给侄儿准备的那些,令姜都在屋里放着呢。”王凝之笑呵呵地回答,“还有,我也自己做了些,不过抱着薄布也不好,很容易磕碰,厚布就不好玩了,我正在安排有福打磨,等打磨得光滑了,再披薄布,这样才好。”
还在围着小孩子的王徽之,闻言脸都黑了,当初轮到自己的时候,从三哥四哥那里传来的玩具,都没个新样子了,二哥也懒得给自己做新的,一个小车车,害得自己撞在树,成了全家人的笑话。
家里有个奇葩就是二哥,别人小时候要么大人给做玩具,要么买玩具,可他不同,都是自己和徐有福做玩具的,而这也引起了风潮,无数的小孩子都来求,毕竟二哥那种性格,每次有了新玩具,都必须要招摇过市才行,甚至王徽之一度怀疑二哥做玩具,并不是想自己玩,而是想出去眼红别人。
而从老三王涣之开始,就是在玩王凝之剩下不要的玩具了,等到了王徽之这几个小的时候,那些玩具都已经破破烂烂了,但就算如此,二哥也不顾他们的恳求,从来不给做个新的好玩的,甚至娘跟他说,他都是一句我已经长大了,对那些小孩子玩意儿不感兴趣来敷衍。
可从小妹诞生开始,玩的所有玩具,那都是二哥亲手做的,最新款,最好玩版本,对于这件事情王徽之当年是相当不满的,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天天跟着小妹,试图从她那儿混点玩具。
而现在,二哥居然又要给大哥的孩子做玩具了,还是提前就开始准备了,这就让王徽之心生嫉妒,却又无可奈何,看大哥的脸色就知道,这时候自己敢抗议,那绝对没什么好下场。
几乎是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在这一天接到了王羲之的邀请,在王家聚会,而对于其他的士族人员,则在三日后,好客楼接待。
夜幕降临,王家却一片火热,灯火辉煌,觥筹交错,相当美好。
王凝之晕乎乎地走在前头,推开院子的门,绿枝迎了来,“公子,我去准备醒酒茶。”
点点头,王凝之也没忘了回头吩咐一声:“你先帮有福把礼物拿回来,都放在那边厢房里,明儿再清点。”
“礼物?”绿枝愣了一下。
“是啊,今儿王家有喜事,他们门还能不送礼吗?”
“是该送,可跟我们有关系?”绿枝很是担忧,这种时候人家送礼物,要么就是给家里老爷的,庆祝琅琊王氏有了下一代,要么就是送给大公子的,庆祝他有了孩子,跟二公子有什么关系?
王凝之靠在门框,皱了皱眉,“你怎么这都不懂,我,王凝之,今儿有了侄儿,不值得庆祝吗?他们不该送礼物吗?”
然后,洋洋得意的王凝之就被人揪住领子,谢道韫出现在门口,没好气地瞧了一眼,“绿枝,你先帮有福把东西归置了,明儿我来处理。”
说完,就拽着王凝之进了屋子,瞧着夫人态度,徐有福顿时酒醒了一半,疑惑地看着绿枝,绿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瞅什么瞅,这种事儿也能干?这不是逼着人家送礼吗?”
徐有福挠挠头,“可我们从来就是这么干的呀,公子说了,人家非要给,不要显得不尊重人。”
绿枝无奈地耸耸肩,“肯定非要给,不给还能过太平日子?”
被戳破的徐有福也不恼,笑得开心,“都一样,反正是好事儿,咱们接着就是了。”
院子里两人搬着东西,而屋里,王凝之刚要爬到床,就被一把拉开,谢道韫把他按在椅子,“别床,不然都是那味儿,先把衣裳换了,再醒醒酒。”
王凝之点点头,三下五除二地把衣服一脱,披袍子,这才缓缓说道:“令姜,差不多该准备南下了,不然年前估计都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