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好不容易有的名气变成骂名谁知道听了一顿,反而觉得,自己这么干,恐怕也落不得什么轻松。
难怪老爹能在会稽隐忍这么多年,琅琊王氏依然底气犹在,认真模式下的老爹,着实和平日里不同,对各种细节的把控,几乎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瞧了一眼睡得香甜的妻子,王凝之也赶紧钻进被窝里,蒙头就睡。
但很可惜,似乎是刚睡着,王凝之就被捏着耳朵起来了。
一脸的迷茫,看着面前的妻子。
“夫君,快些起来了,这都要中午了。”谢道韫早已经梳妆完毕,虽然看着王凝之一副迷糊的样子,多少是有点儿心疼,但没办法,“今儿要去给会稽王接风,家里别人都已经走了,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水是倒好了,可回过头来一瞧,王凝之已经又一次倒在了床上,谢道韫无奈,只好用眼神示意,让绿枝把盆就放在床边的凳子上,再次把丈夫拉起来,这次,谢道韫放弃了让他自己清醒的思路,直接拧干毛巾,开始给丈夫擦脸擦手了。
王凝之就像一只大布娃娃,由着她摆弄,直到衣裳都换好了,谢道韫在耳边来了一句你再不起来,我就换凉水了这才猛地睁开眼,打了一声大大的哈欠。
“让老爹和大哥去不就好了,干嘛非要我们去,”王凝之很是不爽,絮絮叨叨,从会稽王一把年纪了,不老老实实在家待着,等到在路上被滑倒了才后悔,到会稽王一家子大大小不懂得这腊月里应该安安分分地准备过年,走亲访友那都是正月里的事儿,真是胡乱作为,直到推开门,这才住了嘴。
深呼吸了一口这冬日里的雪气,让冷气顺着嘴巴进入胸腔,王凝之总算是精神了些,昨夜的雪到现在终于是停了,日光微微,让这片雪更加的晶莹了一些。
谢道韫穿着一件纯白的厚实长袍,头发挽起,整个人显得精神又高贵,伸出手来,给丈夫紧了紧领口,王凝之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笑了起来。
谢道韫挣了一下,也没抽出来手,白了丈夫一眼,开口:“也不怕人笑话。”
王凝之理直气壮:“我自己的夫人,我牵牵手,这还不成?”
说罢,不等谢道韫回答,便抬脚往前走去,谢道韫无奈地随他而行,两人一同出了门。
长街上,并无几个行人,这个时节,毕竟是寒冷。
出了门之后,谢道韫反倒是不着急了,慢吞吞地跟着丈夫,微微眯着眼,笑着说道:“人家都说,女人年纪越大,脸皮越是厚些,以前不觉得,现在倒好像真是如此。”
王凝之瞧了一眼,似乎很是享受这个冬日的妻子,笑了笑,“要真是这样,我倒是喜欢你脸皮厚些,起码能让我牵着手。”
嗔怪地瞪了一眼丈夫,谢道韫撇撇嘴,“也未必真是这样,我大概是跟你在一起时间久了,才会这样吧。”
王凝之愣了一下,尴尬地瞧了一眼妻子,却见到妻子嘴边那一抹笑容,便故意皱了皱眉,“夫人,你还是见识浅薄了。”
“浅薄?”谢道韫挑眉,本能地对这个词有些抵触,开什么玩笑,自己是谁,这世上有几人能说自己浅薄?还是在这种问题上?
“夫人别着急,且听我慢慢说,”王凝之还是牵着她的手,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说道:“我觉得啊,女人年纪越大,并不是脸皮越厚,这本就是种错误的说法。”
“子曾经曰过,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这句话告诉我们的道理,不就是人随着年纪越长,越是明理,越是能看破那些琐事,越是能不为时间繁杂而扰么?”
“不论男女,皆是如此,与其说是脸皮厚了,倒不如说是成熟了,能看淡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好,”谢道韫笑了起来,“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可能其他情况下,是年纪越大,越是看淡,可你能把圣人之言套在这上头,足见脸皮之厚了。”
王凝之哈哈大笑,“这无所谓,我脸皮厚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一路闲聊,踩着地上薄薄的一层雪向前,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好客楼。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王凝之的耐心也快要消磨干净了。
上头一排席位,会稽王司马昱和一群的会稽官员们,觥筹交错,聊得起兴,底下一大帮年轻人,陪着笑脸,等待着上头几位大人物,能多看自己一眼。
明年朝廷会有大动静,这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毕竟,王家,谢家的很多安排,已经在进行之中。
而现在谢家只有一个闲散的谢安,坐在上边的席位,所以大家对他的热情还不是很高,但王家的几个人,就被纠缠得很严重。
王羲之和司马昱坐在一起,倒是轻松些,但王玄之就不同了,虽然在上位,但毕竟只能坐在边角,这就有源源不断的士子们,前去敬一杯酒,攀谈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