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要住在一起,当然是方便管理,更有连坐之意。若是有人逃跑或者失踪,院子所有人都将受到惩处。
这其中执事独占第一进,不仅房屋多,也把守着其他人进出院子的通道。
后面三进则住着十来户人家,不仅地方狭小局促许多,而且几家人共用一个院子,当然也谈不上什么隐私。妖族也是有意如此,以便这些人互相监督。
院墙颇为高大,超过十丈。这个高度对筑基中前期修士来说,若是有一柄飞剑,轻易便可逾越。倘若没有,翻越时势必会触及到上面的禁制,很难做到无声无息。
当然,这一切对杨珍来说并非难事。这个地方的修士,除了在本人从事的行业有所“专长”外,其他各方面都很稀松。尤其是斗法,随便一个云霄宗筑基弟子前来,便可碾压这地方所有的修士。
这个认识,是他不久之后发现的。
此刻少年负手而立,一言不发。
他只是一个人,又有青石空间,其实住什么地方都无所谓。若那吕友安是好相如的,便是让出也无妨。然而对方与他形同仇雠,他当然不会客气,去做那烂好人。
一刻多钟后,吕伯气喘吁吁来到院外,报告搬家已经完成。
这老头做事颇为利索,当然,这也说明吕友安私人物件不多。
吕友安点点头,看了眼老头,神色澹澹:
“吕伯,对不住了。我吕友安技不如人,被虎帅降为副执事,已经不能再庇护你等了。你们一家四口,这就将牌子交出,离开这里吧!”
“主家!”吕伯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下:“主,不,少爷,不要啊!让老奴继续伺候你吧,我全家给你做牛做马,永远伺候你呀!”
吕友安板着脸不说话。
吕伯苦苦哀求,见他不为所动,明白对方心意已决,转而又哀声道:“少爷,老奴从小和你长大,伺候了你大半辈子。现在老奴老了,没有用了。那能不能让我那孩儿留下,他还年轻,他能做事啊!”
吕友安摇了摇头,脸上已有几分不耐。
吕伯一连磕了几个响头,抬起头时额头已满是鲜血:“大人,那就将富贵留下,好不好?他还是个娃娃,还不满十二岁,将来说不定会具现灵根,到时也能助你一臂之力呀!”
“呵呵!”吕友安不屑道:“吕伯,两千中才有一人的概率,你觉得会就轮到你家富贵头上?再说,我这里少了四个名额。我若是留下你们当中一个,就得赶走其他人。要不你老来说说,我那几个小妾,将哪一个赶走?”
“这,”吕伯一脸难色:“老奴,老奴哪敢和主子们争啊!”
“这不就结了!”吕友安叹了口气:“吕伯,你搬出去吧。外面虽说凶险,也还有两万凡人呢!他们能生活,你怎么就不能?”
“可是老奴我,我今年,已经六十有三了啊!”吕伯绝望喊道。
吕友安脸上闪过一丝不忍,语气却是陡然严厉:“比起寻常人,你已经多活了三年,还不知足吗?休得再啰嗦!吕伯,你若是老实配合,我这里还有一些散碎银两,便送给你们当安家费。否决,休怪我翻脸无情!”
吕伯哭喊声戛然而止,脸色灰暗,低头不语。
杨珍冷眼看着他们对话,心中有不少疑问。他初来乍到,那妖猫对他心怀不满,很多事情都不讲明白,平白让他一头雾水。
此时见事情差不多了,不由好奇道:
“老人家,你这六十三岁,莫非有什么不妥吗?”
吕伯见他出声,先是畏缩地望了眼吕友安,突然心中一横,凄然道:
“超过六十岁的老人,无论男女,如果没有主家的庇护,必须,必须送去给妖兽,作为食物。这虎啸谷中,不养废人。”
果然如此!杨珍已有所预料,脸上古井无波,继续问道:
“这庇护,又是怎么回事?”
吕伯燃起一丝希望,心中激动,语气却逐渐流畅:“修士因各具所长,且为妖族服务,所以妖族给予修士一定数量的庇护名额。这其中,副总管可庇护二十人,执事十人,副执事六人,其他修士,二到四人不等。”
“副总管?这是人类?”
“是。此公姓君名长安,筑基圆满修为,是本镇修为最高的人族。”
“若是没有庇护,将会如何?”
“去镇上,和镇民生活在一起。只是如此一来,性命难有保障。妖兽兴起,常常会去镇上索要祭品,有时性子急躁了,更是随意破门而入,举家遇难者时有发生!”
竟是如此猖獗!杨珍勃然变色,思忖片刻,从怀中掏出那十块黄色小牌:“这牌子是干什么的?”
吕伯眼中愈发热切,颤声道:“这,这就是庇护的牌子。凡人腰中挂有这面牌子,寻常妖兽见到,便不会去伤害于他。”
杨珍想了想,又问道:“你孙儿名叫富贵?”
“是。”吕伯答道,心中惴惴不安,不知为何有此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