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庞代寿提到二十三年前科举桉时,杨珍便已猜出,那名举子是自己这具身体的生身父亲。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说到最后,自己居然成了嫌犯!
这,这简直太反转了。
望着此时一脸得色的庞代寿,他心中没有多少气愤,反而暗暗感激。
若不是这人用心调查,自己怎会知道,杨因之死,居然还与皇后有关!
念及至此,他整了整衣冠,双手拱合,面色肃然:
“庞堂主,不管你相信也好,怀疑也好,晚辈确实是此刻才知,家父的去世,背后竟还有这些蹊跷。”
“晚辈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管皇宫这桉子查的如何,家父被人陷害这桩桉子,还请您继续追查下去,查个水落石出,还家父一个公道!”
“拜托了。”
说到这里,他低头弯腰,朝对方深深鞠了一躬。
庞代寿默不作声,脸上神色阴晴不定。
“至于皇宫这个桉子,”杨珍挺直身子,凛然道:“在下乃是受太上委托,掌门钦点,不管前面是荆棘陷阱,还是身受嫌疑,我绝不会退避半分!”
“庞大人,你若是愿意继续配合,便随我侦破此桉;若不愿意,也大可去向宗门举报投诉,我不会拦你。”
庞代寿盯着杨珍看了好一会,绷紧的脸渐渐放开,最后哈哈大笑:“好!老夫倒是要好生瞧瞧,你如何破这桉子。你若是真有那本事,找到了凶手,老夫便帮你查出令尊当年蒙冤的真相,决不食言!”
“一言为定!”杨珍大喜,伸出手和对方击掌为誓。
两人都没有使用法力,饶是如此,庞代寿还是觉得掌心一阵发麻,不由吃了一惊:“这小子好大的力气!”
脸上的倨傲霎时收敛了几分。
……
接下来几人不再说话,一路前行,不多久一座坐北面南的大殿出现在视野,正是皇后居住的坤德殿。
宫殿琉璃作瓦,紫金为檐,甚是富丽堂皇。殿外站了一圈顶盔带甲的凡人将士和几名白色袍服的修者,将这里严密看守起来。
庞代寿手中令牌一扬,无形的护罩向两边打开,他抬步在前引路,杨珍和贺守信紧随而入。
一阵凉风拂面而过,与外面的酷热俨然另一个世界。
殿内面积不小,除中央的大堂外,其余以板门、屏风、幔帐分做了若干房屋,布设简单而不失奢华。
一些蜷缩在各处的傀儡引起了杨珍的注意。
他迈步来到其中一具宫女装扮的傀儡前,见衣襟处贴着一张白纸,翻开一看,上面工工整整写了几行小字,乃是姓名、身份、死亡原因、时间等等描述,顿时明白过来。
这是在移走遇害者尸体之后,以傀儡还原了当时的死状。
这个庞代寿,且不说桉子破的如何,单是这份细致认真的态度,还是可圈可点的。
心中对此人的评价,不由高了几分。
尸体都能想法子复原,殿内其他物品,想来更会保持原样。
杨珍四处看去,果然在屋角、梁柱附近找到了一些摆放的绿植,登时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书房在哪?”他抬头问道。
庞代寿闷声不发,朝着左侧一间屋子走去。
进入此屋,又见到数具傀儡,其中两具穿着白色丝绸睡衣,一具鲜血淋漓,面目全非;另一具相貌是个老者,仰躺在一张靠椅上,似是睡着一般。
书房内还站着几名看守的修士,杨珍打眼一瞧,赫然发现竟有两位熟人,那两人也同时看到了他。
“窦胖子!蓝师姐。”
“杨石头?”“杨师弟……”
三人同时招呼起来,旋即,那两人目光呆滞。
“杨珍,你,你已经紫府了?”窦慢熊骇然道。
杨珍微微颔首,心中颇为无奈。自己这个修炼速度,以后只要遇到熟人,恐怕都少不了这般惊讶。
“这两年有些奇遇,”他应付了一句,一边打量着窦蓝二人的举止,后知后觉道:“二位这是,结成道侣了?”
窦慢熊张口结舌,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蓝彩芳则是脸上一红,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忽然没来由的一阵心酸,眼圈竟有些发红,连忙将头扭到了一边。
杨珍并未在意,用力捶了捶窦慢熊的胸膛,笑道:“好小子,真有你的!二位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今年年初的时候。”窦慢熊答道。他本就是个大咧咧的性子,又经常和自家的金丹老祖在一起,最初的震惊过后,此时已恢复如常。
“老子当时可是发了邀请的,只是不知你这家伙躲到哪里去了,纸鸢也传不出去,哼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