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圆突然被惊醒,睁眼之后就发现木头在飘动。
这会天已经蒙蒙亮了,虽然天还阴沉沉下着雨,但是视线比昨晚不知道好上多少,水流变得很快了,水面上所有漂浮的东西都在往同一个方向飘动。
方圆不知道怎么回事,连忙推了推谢傅,谢傅刚醒,警觉的就直接坐了起来,木头猛地晃动起来,差点因为谢傅这个无意的举动而侧翻。
只见昨天傍晚的丘陵,眼下已经成了一片汪洋,所有的漂浮物都在随着同一个方向流动。
谢傅立即知道怎么回事,定是水位的高度已经高过峡谷之间的那道屏障,也就是说不久之后,他们将面对类似瀑布的骤降落水差。
在峡谷还没有发生第二次山体崩塌之前,水位已经将十来丈高的树木都给淹没,从半夜又下到现在,水位至少高出一倍不止。
也就是说一会面对的可能是一个三、四十丈的落水高度,甚至可能更高,从这么高掉下去,就算不触底,也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谢傅目视周围,汪洋一片所有的东西都在随着水流的飘动,除了远处隐隐约约的大山,就没有高出水面上的东西,他们没有地方停靠,也无法阻止木头的流动。
方圆在看到谢傅严肃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又要面对困难了,只听谢傅突然开口道:“往回划。!”在还没有接近瀑布,水流还不算出湍急,他们还有机会。
方圆没有丝毫犹豫,两人趴了下来,因为两个木头并排的宽度已经超过两人的臂展,所以他们也只能腾出一只手一人划着一边,保持平衡的同时来对抗水流的速度。
毕竟用的是手而不是桨,一开始两人还稍稍能与水流抗衡,保持木头不再往下流。
可一会之后,气力不接,水速慢慢超过两人划水的动力,虽然看上去很缓慢,但的确他们在往下流。
虽然不知道即将面对什么,方圆不肯放弃,她拼了命的划水,嘴上反而来鼓励谢傅,“使点劲,我们能行的!”
如何能输给一个小姑娘,谢傅咬了咬牙,又坚持了一会,手上的动作又慢下来了。
身体素质却比不过有武学底子的方圆,他的脑子快速转动,想用自己所学来带两人脱离危险。
突然浮现一个念头,与其面对瀑布还不如面对松软的山体,不行不行,山体发生崩塌之后,必是垂陡的山势。
再说那软润的泥壁如何有能够攀爬接力的地方,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任谢傅绞尽脑汁也好不出好的法子来,面对的却是一个绝境,人的智慧有时候在大自然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方圆正拼着命的划水,只听谢傅突然说道:“别划了,省点力气。”
方圆疑惑道:“为什么?我们安全了吗?”她现在还完全没有了解事态,一切都是从谢傅的表情来判断。
谢傅如实道:“不是,一会之后,我们会面对一个瀑布,瀑布会将我们冲下去,高度可能是三十丈,或许是四十丈,我们可能会死在这里。”
谢傅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到他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方圆一言不发的凝视着谢傅,突然却嫣然一笑。
方圆的淡然倒是出乎谢傅意料,跟着笑道:“虽说人生自古谁无死,你我都这么年轻,就这么死了却很不甘心。”
方圆惊喜道:“你有办法了?”
谢傅摇头道:“没有,当逃避不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就只能全力来面对绝境,我教你一个方法,落下去的时候绷直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身体成一条直线,脚尖先垂直落水,减少与水面的冲击力,如果不触碰到石头的话,应该有……应该有一点点生还的机会。”
这个机会太渺茫了,渺茫的几乎不算是机会,却也尽人事听天命,谢傅说完向方圆演示了动作。
动作很简单,简单的一个小孩子都能做出来,但未必每个人在从高空坠落时都能淡定的保持这个动作不变。
方圆从谢傅的神情中感受某种暗示,暗示他们真的会死在这里,刚才所言只不过是徒劳无益的自我安慰,让自己不是那么害怕,不是那么恐惧。
对于方圆来说,死亡从来就不是一个陌生的字眼,她已经磨炼到能够平静去面对,此刻却如谢傅所说很不甘心,也许是昨晚她发现了人生的乐趣,值得她继续去探索。
方圆不厌其烦的做着那个简单的动作,似要练习千百遍。
而谢傅卓立另外一头动也不动,任着雨点滴答的落在他的身上,如果不是一直在流动的水流,一切显得是那么的静谧和谐。
终于,水流越来越快,他们也看到了惊心动魄的景象!
峡谷左右两座发生二次崩塌的山体似被天刀削平,露出红泥的土质,冲天而立像两扇半开的巨门,狭窄的山谷成了这片丘陵之地唯一的排泄口,四面八方的水在这里汇集收缩。
大股的水挤拥翻腾发出雷霆般的轰鸣,狂怒的水浪拍打着削平的山体,激起冲天的水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