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幽幽的银光斜斜地落在冰冷的墓碑上,说是墓碑其实却只是块木质长板,直直地插在一个小土堆上,土堆前有个少年郎,提着壶酒洒向土堆。
刚一倾倒酒壶,似乎壶里就见了底,宋尹自嘲的笑了一声,随手将酒壶扔出几米外。他一屁股坐下,喃喃自语。
“老爹你知道吗?其实很早前我就梦到了那场大火,梦里火光冲天,我在烟雾里看着所有的人慢慢死去,就只能看着,无论我怎么喊,怎么动,都无能为力,只能像个旁观者站在一旁。”
“你每次回家,我都没什么好脸色,并不是怪你常年在外,留我一个人在镇上,而是我怕,我怕那个梦会成真。我怕我会在一场大火中失去所有。”
“后来那场大火果然发生了,我时常梦到的场景也变了,我总是梦见无数刀剑自天空垂落,想来是也有一天,会死在刀剑下。”
“所以我对一切都不寄予期翼,既然所有的一切都已注定好了,那么我又能改变什么呢?”
碎碎念念间,少年语气开始变的哽咽,忽地以手掩面,分不清是什么湛湿了手心。
清风,明月,杨柳,细雨。
万物皆不语。
似是有人撑伞,宋尹忽地抬头,瞧见了张极好看的脸。
不知何时来到宋尹身旁撑伞的姑娘展颜一笑,“我没记错的话,是叫宋尹吧,我叫苏颜,苏是随了父亲的姓,颜是母亲希望我长的好看。”
姑娘执着伞,笑颜如花。正是先前当铺里遇见的人。
宋尹起身不自觉的退了两步,站在了伞外“苏姑娘也是为了钥匙来的吗?”
苏颜点头,没有半分犹豫。“可以这么说,但也不是全部。”
“钥匙我不能给你。”宋尹随即开口。
苏颜愣了愣,而后小舌轻吐,轻笑道“你紧张什么,我是为了要钥匙来,又没说是为了你的钥匙。”
“还有别的钥匙?”宋尹疑惑。
宋尹幼时便从父亲手中接过那把银白色的形状奇异的钥匙。
“你把它握在掌心里。”宋尹父亲半弯着腰说道。
宋尹如是而做,等再摊开掌心时,却发现空无一物。
“钥匙只能你自己用来打开锁,等你需要时,它会出来的,切记不能交给任何人。”一向好颜色的宋父说这话时,满脸郑重。
“自然,钥匙有四把。”苏颜轻语,声音像是林间轻流的溪水。
“墓室在哪?”宋尹又发问。
苏颜轻咦了一声,像是疑惑宋尹为什么问出这种问题,“就在这啊”苏颜将手向四周指。
不等宋尹再发问,苏颜又接着道“你难道没发现原先这镇上的东西都是缺少生机的吗,永远只能看见却抓不到的河中鱼,枯败的梧桐树,干涸的古井,看似清嫩实则垂败的扬柳,这些都是很正常的,因为这里本身就是墓穴,墓穴里的东西没有生机,自是如此。”
宋尹不禁打了个冷颤,虽然有过猜测,可亲耳听到苏颜的话还是倍感阴冷。自己所生活一十六年的小镇却是座墓穴,那自己又算什么的,游荡在墓穴里的阴魂吗?
“那现在为什么发生了变化。”宋尹强忍着颤意,问道。
“千年墓室,得见天日。”苏颜撩了撩耳边吹乱的发丝,“自有诡异丛生。”
宋尹愣了愣神,一时无语。
“这座墓室是在青州出现的,青州你知道吗?反正就是我们南朝最东边的一个州。”苏颜忽的提起了兴趣,喋喋不休的讲了起来。
世分南北二朝,北朝国号为武,民风凶悍,素有南下一统之意,只是一十四年前的锁阳河之役,南朝左相以一十六万人拒北朝八十万大军于河北,歼敌无数,北朝这才收起了一统之心。
南朝自百年前立国,已数次国器易主,国号依次更迭,宋齐梁陈,君不君,臣不臣,唯有世家大族牢牢把握权力。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最为恢宏的法门寺就坐落于青州,日间千万香客往来。
只是这么座香火鼎盛,金壁辉煌的寺庙一日毫无征兆的倒塌,无数香客,僧侣就此命丧。
想来寺庙间香客熙熙攘攘,不过皆为愿往,而今却命丧于寺庙,多少有些嘲讽。
后来朝廷封禁此地,对外只称寺庙藏污纳垢,惹来了天谴。
实际上却是寺庙覆盖了座墓穴,墓穴不知因何现世,覆盖其上的寺庙自然也因此倒塌。
如此一来,墓穴的现世也鲜有人知,说不定就是有人特意的引导这座寺庙建在墓土上,至于那些香客僧侣的死,对其而言显然不甚在意。
墓穴虽然现世,却没有人找的到入口,直到墓穴里有人出来,与各方势力会谈。
墓穴来人与各方势力立下三年之约,三年后可以派出十名年轻子弟进入墓穴,天材地宝,神兵利器,大道机缘,皆有能者得之。
而今外界是末法时代,修士有修炼之法却无修炼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