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张悦回到家里。
迎面走来一个粗眉大眼的年轻女子。
她是张凤山的长女张淑芬。
张凤山娶了两房太太,一共生了五个孩子。
张克难、张淑芬、张克良、张克俭,依次排列,最小的是张悦。
张克难、张淑芬、张克良是大太太所生。
张克俭和张悦是二太太所生。
张克良张克俭加上张悦,兄妹三人年龄相当,自幼在一起长大,相处十分融洽。
张淑芬自视甚高,偏偏长相一言难尽,骄傲和自卑交织,心理多少有些不平衡,对这个貌美如花的妹妹向来看不惯。
张克难远在国外读书,常年不在家。
所以,家里的兄弟姐妹,自然是以张淑芬为尊。
张悦停身站住,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大姐。”
张淑芬斜了妹妹一眼:“一整天没见你人影,去哪了?”
张悦回答道:“约了雅雯逛百货公司。”
张淑芬哼了一声:“肤浅!”
从小养成的习惯,对这个骄横跋扈的大姐,张悦从不敢出言顶撞。
张淑芬说道:“我去佛堂给母亲请安,你也跟着来吧。”
说着话,转身朝后院走去。
张悦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大太太年岁大了,看破了红尘,整天吃斋念佛,不问俗事。
家里在后院专门修建了一座佛堂。
来到佛堂门外,屋内隐约传来敲木鱼的声音。
张淑芬推门走了进去。
佛堂光线显得十分昏暗,正中间供奉着观音大士,香案香炉一应俱全,身穿缁衣的大太太盘膝坐在蒲团上,一手持佛珠,一手敲木鱼,嘴里念念有词。
听到身后有声响,并没有回头,继续念经。
张淑芬和张悦垂手肃立。
十几分钟后,大太太终于停了下来,问道:“是淑芬吗?”
张淑芬说道:“还有悦儿。”
大太太慢慢回过身,微笑着说道:“悦儿,你也来了。”
张悦赶忙说道:“悦儿给母亲请安。”
大太太温言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嘛,在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不用每天都来请安。”
张悦说道:“作为晚辈,这都是应该的。”
大太太点点头:“知书达理,长的又美,难怪家里人都喜欢你。”
张淑芬低声嘟囔着:“臭美还差不多……”
大太太脸色一沉:“淑芬,身为长姐,就要有个长姐的样子。有你这么说自己妹妹的吗?”
张淑芬欲言又止,气哼哼的退到一旁。
大太太换上一副笑脸,对张悦说道:“累一天了吧?回去休息吧。”
张悦躬身退出了佛堂。
随着佛堂房门关闭,大太太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张淑芬忍不住问道:“娘,您让我叫悦儿来佛堂,对她好言好语的,就这么让她走了,到底是为啥啊?”
大太太冷冷的说道:“你懂什么!我对悦儿态度好一点,是为了让二妖精放松警惕,以为我真的啥都不在乎了。哼,她想的美!在这个家里,只要我一天不死,就绝不会让二妖精反了天!”
张淑芬说道:“家里有我和克良呢……”
“克良指望不上,你更指望不上。除非、克难能回来……”
“娘,您为啥这么恨二姨娘?”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打听。”
“是不是因为二姨娘嫁过来,父亲疏远了……”
“闭嘴!”
大太太声色俱厉的呵斥。
张淑芬一屁股坐在蒲团上,拿起木鱼胡乱敲了几下,不满的说道:“真是的,您和二姨娘斗法,害得我们小辈跟着受牵连……”
“受牵连?我这么做为啥?还不是为了你们!张家的万贯家财,绝不能落到别人手里!”大太太发着狠说道。
……
书房内。
张凤山提笔在手,在宣纸上刷刷点点写了一首诗。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张凤山读了一遍,把毛笔放在砚台上。
在一旁伺候的二太太察言观色,问道:“凤山,我看你今天心情不太好,出啥事了吗?”
张凤山沉默了一会,说道:“河北保安司令张桐轩的军队,袭击了深县八路军后方机关。报纸上说,八路军这次损失惨重,死了四百多人。”
二太太想了想:“张桐轩……你那个远房堂兄?”
张凤山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
二太太多少有些惊讶:“他不是国军吗?怎么和共军打起来了?”
张凤山摇头叹息。
桌上的电话骤然响起。
二太太迈步走过去,伸手拿起电话机:“喂?”
“我是潘良桂。请问,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