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李宽的身份,张礼自是不会错过表现的机会。
薛文仲的话音刚落,他便急不可耐的拍了下桌子,只是话未出口,便听李宽笑道:“强扭的瓜不甜,既然文仲不愿,那便当我没提过。”
说着,李宽看向张礼,继续道:“修之,本王送你一句话,‘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若本王没记错,你早些年似乎也是因为口无遮拦,这才得罪了尹阿鼠,你如今在本王手下办事,当谨言慎行,今日之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张礼心中的那点小九九,又岂能瞒得过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李宽。
此前看似在喝斥薛文仲无礼,实则是想借此打探他的身份。
张礼从商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自是不差,心眼也多,对于人性,以及勋贵子弟的心性有足够的了解,那一喝斥,成功几率便要打个对折,李宽就不信他不知道。
但,张礼还是做了,无非是把他当成了涉世未深的小儿,让他以为张礼是在替自己感到不忿。
若张礼碰上的不是他李宽,是勋贵家的纨绔子弟,以李宽对那些纨绔子弟尿性的了解,张礼今日之举,多半能让他成为那些纨绔子弟的心腹了。
要说张礼有多坏的心思也不是,无非是张礼猜到了他的身份不一般,又觉得他好唬弄,借此机会讨好他罢了。
李宽谈不上反感,但是更说不上喜欢,若非张礼当年在平康坊开青楼楚馆时,名声不差,算得上一位有良知的老板,这会儿可就不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口头警告了。
张礼内心剧震,他敢肯定自己此前的那点小心思全部被李宽看穿了。
这真的只是看起来十来岁的小郎君?
还有楚王到底是哪位大王,为何此前从未听闻过?
只是此时容不得他多想,李宽的话音虽平淡,听在张礼耳中却是很严重的训斥了,赶忙站起身,躬身行礼道:“大王,小人记住了。”
李宽抬起手往下压了压,笑道:“你刚到我手下办事,不知道我的规矩情有可原,不必如此拘谨,以后多跟进宝他们请教请教便是,坐。”
“谢大王,小人定会与进宝兄三人多多请教。”张礼四十来岁的人,对不到弱冠之龄的李进宝等人称之为兄,半点不尴尬,脸皮也是够厚的。
李进宝三人听得一头雾水,但总归有一点是没错的,张礼犯了自家王爷的忌讳,三人看张礼的目光从亲切变成了冷漠。
桌上几人各有各的心思,一顿美味的早饭,被晨间的这个小插曲搞得大家都是食不知味。
吃过早饭,李宽在小院里打了一套五禽戏,拿着尚未完工的洞箫和刻刀去了隔壁医馆。
昨晚吃饭的时候,姬老头就说了,今日一早要外出采药,估摸着四五日才能回来,让李宽帮忙照看下医馆。
毕竟药王孙思邈的徒弟,又跟姬仲阳学了些医术,大病不会治,但一些小病小痛,对于李宽来说却是没什么难度。
上午医馆没什么生意,李宽就坐在医馆里打磨自己洞箫,不时吹上一曲,试试音色,箫声悠悠,宛转绕梁。
中午吃饭的时候,薛文仲问,他要在客栈做工几时才能还清昨日欠下的酒钱,这下可把李宽给难住了。
现如今的酒水有好有坏,价格差距也比较大,好酒价格不低,一斤大约五百文左右,而这种酒只是十几度的低度酒。
蒸馏酒是高度酒,价格肯定要比当今的名酒都要贵,而且找遍整个天下估计也找不出第二家卖蒸馏酒的,这就是产品附加值了,怎么个定价,其实李宽心里一直没个底。
一时间被薛文仲问起,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反问薛文仲,你觉得昨日的蒸馏酒应该值多少钱一升。
问了等于白问,对于薛文仲这等好酒之人,蒸馏酒等同无价,便是知晓自己将价格说的越低就能越早离开,他也说不出违心话来。
最后还是张礼提了一嘴,说他觉得蒸馏酒比当下的名酒好了十倍不止,李宽便觉得十倍的价格应该是大家可以接受的范围。
蒸馏酒五千文一斤,昨日薛文仲喝了大概七八两左右,给他算半斤吧,毕竟是第一位客人,给点优惠,半斤也就是两千五百文,结合当下的酒楼小二的工钱换算一下······
打工三年?
半斤酒,让人白打三年工,便是后世黑心的煤老板也干不来这样的事。
李宽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这个结果,想了想,便给了一个月的期限,这一个月的期限是给薛文仲的,也是给自己的,若是薛文仲能坚持一个月不松口,那也没有必要在薛文仲身上浪费时间了,想他堂堂王爷,还不信招募不到几个打手?
李宽这边刚吃完饭,客栈迎来了开业以来的第二批客人。
贵客!
一位年轻人,身着天青色锦袍,腰缠金丝绣边的玉带,腰带上悬挂着一枚金鱼袋,头着金冠,神情颇为倨傲,脑门上仿佛刻着一行大字。
——老子是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