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步走进院外的小街,宋通借着月色,在街巷中走着。
不远处一处院落里传来的声响,使得他放缓了脚步。
站在院外的梧桐树下,宋通静听一会儿后,满意地笑了:这个院子里,住着的就是回纥使团。
走到院门处,他轻轻地拍了拍门,里面应该是有人警卫着,随即就开口询问:“是谁?”
宋通笑呵呵地随口回道:“老朋友,从长安来的。”
里面那人没有回应,应该是快步进屋禀报伏地南去了。
院内稍后传出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有多人从屋中走了出来。
院门“吱嘎”一声打开,在静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一名回纥大汉手举着一支火把,用冷冷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宋通,就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发问:“你是哪位?有什么事?”
这人问着,左手不离腰间的弯刀刀柄。
“拿人!”宋通说着,立刻迈步上前。
对方即便没有听懂他的话,也还是觉得不能让他随意进入。两人身子接触,宋通手上用力,将他推在一旁。
院子里的回纥人立即纷纷拔刀,喝问宋通来历。
扫视一圈后,宋通对一名身材瘦削,但很矫健的锦袍人说道:“在下是和诸番大使、河西节度使崔公傔史宋六通。”
药罗葛·伏地南见立刻被原本并不相识的宋通认出,心中也是有些欣喜。
又听到宋通是和诸番大使,伏地南伸手于胸前,略微躬身。
宋通拱手还礼后,伏地南开口问道:“傔史这样晚找来,是有事么?”
他的话音刚落,早有人大叫起来:“宋六兄!你脱罪了么?也去河西么?”
宋通看去,正是阿史那博恒。他的身边,满脸笑容的曹世宇。
盯看着阿史那博恒,宋通缓缓说道:“阿史那,我是要去河西赴任。”
阿史那博恒立即开心地走近前:“哈哈,太好啦!我们几人又可以在一起了!”但见宋通脸色冷淡,他不禁有些呆愣,也就止住了想要凑近的脚步。
在几人举着火把的光亮中,宋通看看一旁的曹世宇,再对阿史那博恒冷冷地说道:“我和世宇兄弟,的确是要去到河西节度使府。但是你,却不必去了。”
阿史那博恒纳闷地看着他,想了一下迟疑地说道:“我有其它牒命么?但是并无人来通告阿史那。”说着,他看向宋通,“宋六兄,是你带来了牒令么?”
宋通点点头,暗呼口气后,缓缓地说道:“嗯。我有牒令在身,你既不必去河西,也不必返回长安。”
阿史那博恒看看宋通,再看看伏地南,不禁笑了:“难道我要去伏地南都督那里么?”
他的话一出口,院子里的众人,也都大笑起来。
这是因为,阿史那博恒的名籍已在大唐军伍,当然不能任意离开。否则,他就会以脱逃罪论处。
而无论是谁,尤其是需要尽可能避嫌的胡族部落,若要接纳大唐军人,也担心必会引来斥责质问而不敢。
众人都在发笑,阿史那博恒也是大笑后,再看向宋通。但见他神色还是冷漠,阿史那博恒觉得有些异样,不禁诧异问道:“宋六,难道你生气我没有见礼你吗?怎么不说话?”
随着阿史那博恒的大声问话,院子里的人,包括伏地南,都安静了下来。
暗夜无声,火把燃烧的“哔啵”声,清晰可闻。
宋通长叹一声,对阿史那博恒说道:“现已查实,你是突厥奸细。我奉命前去河西赴任,顺便,”说着,他左手按住腰间悬挂着的横刀刀鞘,右手抓住刀柄,缓缓地将横刀拔了出来。
“处死你。”宋通将横刀拎在手中,看向阿史那博恒。
横刀的制式为刀锋三尺左右,刀身横直。军中的兵士,人手一支长枪及弓箭。除此之外,配备最多的就是横刀,约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兵士,会佩带横刀。
阿史那博恒见宋通脸色阴冷,也不禁摸向腰间的横刀刀柄,却被一旁的曹世宇按住。
看向宋通,曹世宇大喊道:“宋傔史,这是为何?!”
“我已经说过了。”宋通冷冷地说完,再看向阿史那博恒,“杀你定是不服。给你尊严,你拔刀吧。败了,你死!胜了,随你去哪里!”
“这是从何而来的事?!”阿史那博恒不禁怒吼道。随着这声吼叫,他脸上胀得通红,额上、颈上的青筋凸起。
“不必多言。你的事,已被查明!”宋通冷漠地说道,“我有牒命在身,必取你性命方可!”
伏地南等人,见到这样的场景,宋通又已说明是携带牒令而来,也都不敢出言阻止。
阿史那博恒见状,知道事情无可挽回。他大声说道:“我无罪而受戮,心中悲愤!我自信必可成为驰骋大漠的英雄,怎能如此窝囊死去!”
说着,他伸出双手举向夜空,口中喃喃说道:“长天,我不愿同袍相杀。若我死于宋六手下,心甘情愿;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