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德淳此时看向宋通的眼神中,几乎放出渴求的电光。
宋通犹豫地问道:“莫非郑道长,”
“嗯嗯。”郑德淳连连以眼神示意后,再低声说着,“硫磺,贫道的道观中有啊!都是上好的!”
宋通愣了一下,随即满脸笑容地低声说道:“我需要很多!可巧遇到道长,正要与道长盘桓几句!”
郑德淳听了,几乎就要跳跃起来。他拉着宋通胳膊的手,还是没有松开,似乎担心宋通要寻机溜走一般。
宋通微笑着把胳膊抽回:“郑道长请引路,宋某跟行就是。”
“嗯嗯。”郑德淳松开了手,也就笑着作势邀请,“请宋六郎去贫道小观稍坐。”
两人说着,就迈步向市场外走去。刚走到市场大门处,宋通就见到左顾右盼的曹世宇,在张望着什么。
“世宇!在找宋某吗?”宋通将他喊了过来。
曹世宇走近来,虽然不知道这个道长是谁,也还是拱手施了一礼。
宋通担心郑德淳被曹世宇惊吓,就把他拉到一旁,略说几句。
曹世宇对宋通咋舌连声地说道:“啧啧啧,好快活!我刚才与几个从西域来的行商,略微说了几句话。知道他们这一趟,可以获得几倍的利益吗?”
“十倍、二十倍?”宋通笑着答道。
曹世宇不屑地摇头撇嘴说道:“数十上百倍啊!一只金酒盏,比如以二十个银钱买来。运到大唐后,再以五串、八串缗钱卖出!”
一个西域国度的银钱,大致可以兑换大唐的缗钱,五至十个不等。这就是说,一百个缗钱的商品买来,在大唐可以卖出近数千个缗钱。这其中的利润,已经达到五十倍之多。
另外,各种香料,尤其是沉香、胡椒等,也是价格昂贵不菲。
曹世宇只顾说着,宋通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了:“人家行万里路,获得收益也是必然。你又暂时不做商贾,知道这些也是徒增眼馋垂涎。”
曹世宇听了,只有摇头慨叹。他恨不得立即就牵着一峰骆驼,在嘴上遮住一块巾帕以抵挡风沙,踽踽西行去到万里之外。然后,他再运回香料、酒器,东行归来后大发横财。
还在畅想之中,他已被宋通一声唤回现实:“世宇,我与这位道长有几句话要说。你先回去军府,禀报大使,就说我有事在外,稍后回去复命。你再看看前堂内院有什么需要辅助的,不要疏忽大意。”
曹世宇看了看郑德淳,只是得到了对方笑眯眯的表情。
见宋通二人表情都有些神秘的样子,曹世宇知道即便追问,也必无结果。他只得拱手道别,回去军府。
见闲杂人不再干扰,郑德淳再着急地邀请:“那人不会走漏什么讯息吧?”
“不会,都是寻常兵士。我番值期满,将要返回长安。想采买一些所需物品回去,得些利益。”宋通语气轻松地说着,随后与他说笑着前行。
从东市出来,二人走不多远,就拐入了一条横街。
走到尽头,再拐了一个弯,郑德淳手指前方里坊内的一株银杏树说:“就在那株树下。”
穿过里坊的木栅门,宋通走到道观近前仰头看去,只见院门的上方,蓝色为底的匾额上,镌写着“太虚观”三个鎏金大字。
应该是年久失修,又有风驰日晒雨林,这几个字已是金色斑驳,露出了底里的褐色木纹。
“莫要嫌弃观小,里面自有宝贝!”郑德淳伸手向前,示意宋通进去观中。
进得院子,宋通四处打量一下。这是一所二进的院落,面积并不大。
前院的正面,是供奉着三清神像的大殿。两侧各有几间房屋,作为道士们清修,以及居士问道的寮房。
两名小道士,正在园中打扫,见到郑德淳与宋通进来,略施一礼后,继续忙碌。
抬眼看去,宋通见到各处屋顶上尽是杂草。走进大殿中礼拜,他看到神像虽然很整洁,但四周的梁柱间已是暗结蛛网。
宋通礼拜已毕,郑德淳还礼后,将他带进一间寮房。
屋内的角落里,有一个小炉灶,上面悬挂着一只铁壶,微微冒着热气。屋子里没有高大桌椅,只是在地上铺着一张草席,上面摆着一张矮桌。
两人分列在矮桌对面,跽坐下来。将臀部置于足踵上坐定,宋通发声问道:“道长,硫磺何在?”
郑德淳此时,并无先前的着急神色。他将左手中的拂尘放在身边,就拎起矮桌上的陶壶,为宋通面前的小陶碗中,倒了一杯白水。
“宋居士请饮。”郑德淳伸手示意道。
宋通见他如此,也只好暂且耐着性子,端起小碗喝了一口。
随后,郑德淳就开始介绍起来。
今年四十七岁的他,原本也曾考过两次科举。未能得中的悻悻中,他立下“不为良相,必为良医”的誓言。
但半路学医,有无家学,郑德淳不仅学起来费力,更也无人敢来问诊。
失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