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孙诲就得到了阿史那博恒的一声冷笑:“大使亲自赏我等喝酒,孙副史也要管吗?也别说喝酒,等下还要吃肉呢!”
他的话说完,其他同袍即便想笑,也都紧咬着嘴唇,给孙诲留点颜面。而曹世宇,却是不在意这些。
看也不看孙诲,他自顾对阿史那博恒说道:“阿史那副史,曹某今晚想多喝一些,不想当值,可否?”
阿史那博恒嘴一撇:“不可!”
曹世宇立刻大笑着拱手,连连承诺。其他人见状,也就知道他是在有意调笑,就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眼见众人不再拿自己当根葱,孙诲气愤地“哼”了一声,转身摔门离去。
阿史那博恒眼见如此,心中觉得不妥。刚要迈步去追孙诲一起喝酒,他却被曹世宇阻拦了下来:“阿史那,都是些小事,不必在意。”
话虽如此,但可以想见的是,心胸不太宽的孙诲,此时必是羞恼非常。阿史那博恒想了想,还是要走去寻找。
曹世宇见状,只得哀叹一声说道:“副史不必辛苦,曹某前去劝说即可。”众人听着他阴阳怪气的声调,又是大笑一阵。
阿史那博恒冲他摆摆手,就再和其他同袍说笑。曹世宇推门出去,却被一人迎面撞到。
来人正是听闻了阿史那博恒升职,更还有酒喝的负责管理马厩的段晏。
“好几日未见,世宇可好?”段晏笑眯眯地问。
曹世宇撇撇嘴,嘟囔一声“喝酒来就说喝酒来,最烦这虚滑的”,随后就走去孙诲屋中。
段晏也不生气,再朝阿史那博恒施礼:“阿史那副史,”他的话未说完,阿史那博恒已经将那个三斤装的一大陶瓶葡萄酒,抱在了怀里。
“今晚大使吩咐了厨下,都有一升酒喝。这瓶酒,却是不能动的。谁敢多看一眼,我就,我就”想了想,当然不能对同袍们说“挖出他的眼睛”的话,但也要有足够的震慑力,他就继续说道,“我就要将这拳头,塞进他的嘴里去!”
说着,他抬起右手,握拳比划了一下。
既然今晚有酒喝,段晏再看着这硕大的拳头,更是觉得不要被它打到。
“看看也不行么?”段晏笑呵呵地问道。
“要等宋六回来,才能一起喝的!哪怕是一人一口,也要有他!”阿史那博恒大声说道。
段晏心中暗骂:好个憨痴汉子!怪不得被从禁军中赶了出来!原本就做得队正,此时也勉强算是恢复了微末的职务。憨痴!好开心吗?!这一点点酒,还要等宋六?!憨痴!我不是你的同袍么?!曹世宇不是和你很好吗?!憨痴!
他心中骂了无数遍,嘴上却不敢说出一个违拗的字。段晏只好继续带着温暖至极的笑容,和阿史那博恒等人,随意说笑起来。
隔壁,孙诲正在气呼呼地坐在床榻上发呆,却见屋门被人不请自来、不发一言地推开了。
抬头看去,别人倒也罢了,见到来人是曹世宇,孙诲不禁肝火旺盛。
“呵呵,世宇,请你出去重新报道或者敲门后再进来。”孙诲强压怒火,但还是不客气地说道。
曹世宇自顾将屋门关好,一边向孙诲走来,一边也冷笑着说道:“呵呵,若是大张旗鼓,曹某想要与副史说的知心话,还能讲出口么?”
孙诲听了,立即面红耳赤。他急恼地低喝一声:“将孙四当成什么人?快滚出去!”
曹世宇听了一怔,随即就低声笑了起来:“你以为我是那种,那种喜欢和男人一起的人吗?”
说完,他干脆坐在孙诲的身边。
孙诲心中仍是气恼,不发一言。
闷坐一会儿,曹世宇慨叹一声:“曹某既是孤儿,又无学识。跑东跑西做个傔从,好像奴仆一般被人役使也倒罢了。可没想到,”
说着,他看向孙诲,口中先是“啧啧”连声,再接着说道:“孙副史满腹经纶,人也是风流倜傥,却也如此不堪!更还被从傔史转为了副史!”
不说则已,曹世宇这话一说出口,孙诲立即恼怒不已、暴跳如雷。官职虽然不大,但他也比普通傔从身份的曹世宇,高出许多。
想要立即殴打或者治罪他,孙诲又担心那个强横的阿史那博恒不答应,只好暂且忍下。
“孙某堂堂良人身份,被你说做是奴仆!若不是军府内同袍,立即就要打你!”孙诲怒声呵斥着,伸手拎住曹世宇的脖领,就要将他推出门外。
曹世宇立即低声说道:“要不要发达?曹某可为副史出力!”
孙诲一愣,手上的力道也就轻了许多。又想着曹世宇不过是一介出身微末的胡族兵士,他就又心生怨怒起来。
还要再说什么,孙诲却听得曹世宇继续说道:“北面突厥稍微安定,但是南面吐蕃却在骚动。副史有大功不建,甘心只作受驱使的人么?”
孙诲呆愣当场,低头不语。
他原本是凭借有各种关系,才得以巴结上,极有可能进入宰执位置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