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奏结束,琵琶鬼抱着琵琶仰脸看着萧骁,没有演奏时的淡然自若,嘴唇微抿,透出些许的紧张来。
双眼中却是明晃晃的求夸奖。
萧骁失笑,却也没有让琵琶鬼久等,“琵琶鬼,你演奏的很好。”
“很动听的曲子。”
琵琶鬼的双眼倏的变亮,嘴角也勾起了开心的弧度。
萧骁嘴角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几分。
“琵琶鬼,起来。”
“下次雨天不要坐在地上。”
萧骁看着浑身湿漉漉的琵琶鬼,微微皱了皱眉。
也许琵琶鬼已经习惯了雨天的潮湿,并不介意淋着雨、坐在水洼中,但是,终究还是会有些难受的吧?
这种冰凉黏腻感,想想就难受。
琵琶鬼歪着脑袋,眼里有些疑惑,却很是听话的站了起来,对着萧骁抿着唇笑着分外的乖巧。
若不是现在场合不对,萧骁真是想揉揉琵琶鬼的脑袋。
现在就是七八岁的孩子都闹腾的让人头痛,像琵琶鬼这么纯稚的少年真的不多见了。
果真是不通世事的妖怪。
明明也不是居于深山老林的,而是一直徘徊在车水马流、大街小巷间的妖怪,琵琶鬼却好似活在自己的世界,一点都没有被人间的烟火侵染分毫。
……
萧骁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视线越过琵琶鬼,向它的后方看去。
不知何时,雨师妾已经不见了踪影。
“喝喝”
琵琶鬼不解的顺着萧骁的视线看了过去,一辆车子疾驰而过,雨水拍打在窗玻璃上、折射着后方的车灯,琵琶鬼能看到里面眉头微皱的司机。
但是,雨水蜿蜒的玻璃上却没有它的影子。
琵琶鬼淡淡转开视线,车子川流不息,寻常的景象,并没有任何值得视线停留的存在。
那么,萧骁是在看什么?
或者说,是在找什么?
琵琶鬼没有发现,又把疑惑的视线转到了萧骁的身上。
萧骁收回视线,对上琵琶鬼疑惑的视线,不由得笑了笑,“刚才还有一个听众。”
“不过,已经离开了。”
“喝喝”
还有一个听众?琵琶鬼有些疑惑,有些惊喜,睁大的双眼熠熠生辉,又转过头细细打量了一圈,眼睛却渐渐暗了下来。
果然是……已经离开了。
琵琶鬼自它有记忆以来怀里的琵琶就与它形影不离,它喜欢琵琶,也喜欢演奏,当然,它也喜欢恶作剧。
但是,最初开始恶作剧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没有人欣赏它的演奏而已。
纵然它演奏的再好,却没有人夸奖它一句。
本来它也不在意的,或者说根本没有意识到这点。
但是有一天,它却意识到了这一点。
那是一个黄昏,漫天晚霞肆意铺展,绚烂绮丽,一对母子迎面向它走来。
小男孩才七八岁的光景,两只肉肉的小手抓着口琴生涩的吹着,断断续续的声音根本不成曲调。
但是小男孩却吹的很是认真,腮帮子鼓鼓的,稚嫩的眉头纠结在一起。
身边的母亲放慢脚步,满脸慈爱的看着小男孩。
曲子结束了,小男孩的额头都渗出了细细的汗珠,他绷着一张婴儿肥的小脸蛋,有些不好意思却强自装作不在意的看向母亲。
母亲动作轻柔的替他拭去了额头的细汗,低低的嗓音温婉柔和,“很好听,宝宝真厉害。”
小男孩立马喜笑颜开,眉眼弯弯,开心极了。
母亲拉着小男孩小小软软的手,慢慢的走着。
夕阳下的笑容温柔的不可思议。
琵琶鬼当时莫名的有些愣怔,呆呆的看了很久,甚至一直跟着这对母子回了家。
直到房门在它面前阖上,“咔哒”落锁的声音传来,它才恍然回神。
它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只是觉得心头似乎有很多从未有过的情绪犹如浅浅的潮汐般微微起伏不定,晃荡着它有些恍惚。
它不禁摸了摸怀里的琵琶,它弹的好听多了。
为什么没有人夸它?
琵琶鬼莫名的有些委屈。
……
琵琶鬼一直给人演奏,却一直没有得到它心心念念的夸奖。
后来,它生气了。
它开始了恶作剧。
却发现,所有的一切都一如既往,没有任何的变化。
它每次笑得很开心,却有时候抱着怀里的琵琶,有些说不出的莫名情绪。
直到有一天,有人问它,“为什么不演奏完一首曲子?”
……
“你好,琵琶鬼,我叫萧骁,可以再为我演奏一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