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万绪也是个会做人的,既然不能再和宇文阀结亲,那就要修复和裴阀的关系。
他当天下午便派人给裴璟送来了大批的羊肉,足够裴璟属下的这千人,晚上那一顿和明天那早上那顿,肉食不尽了。
裴璟令堂弟带人将羊肉送往伙头营,务必让战士们饱餐一顿。
哦,不!
两顿。
将士们知道明天便是要攻城,却无力反抗,晚饭都放开了吃。
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两顿了。
麾下的将士狠狠地撕咬着碗里的大块羊肉,就像他们撕咬的那傻子鹰扬郎将一样。
他们已经从别的营中兄弟那里听说了,这明天主攻的任务,就是他们的鹰扬郎将抢回来的。
这傻子鹰扬郎将,人人都避之不及的任务,他却抢回来做,不就是推他们去白白送死嘛!
裴璟看着士兵们,终究是自己害了他们,心中也有些歉意,突然一拍桌子,大声喊道:“明日便是我军进攻辽东城的日子,诸位兄弟既然来到我的麾下,那边是自家人。”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诸位兄弟若是相信本将的话,明日后我自有办法让我们顺利地攻下辽东城。”
“本将既然能将兄弟们带到辽东来,就必然能将兄弟们带回家。”
士兵看裴璟的眼神,就如同看傻子一样,只顾着撕扯着碗里的羊肉,应声者寥寥。
甚至还有不少的军士在低声议论道:“数十万大军在这里,要是能攻下辽东城,早就攻下了,又怎么会等到今天。”
这是议论声裴璟都听到了,他心中暗笑,这些凡夫俗子,又怎么懂得他的高瞻远瞩、老谋深算!
呸!竖子不足与谋!
裴璟知道此时再说什么都是苍白的,一切的事情等到明天上战场了,便自然能证明。
可不管将士们再怎么想,任务都不可能改变了,今晚注定又有无数的士卒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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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大营更开始埋锅造饭,又是一顿饱食。
裴璟集中了麾下的一千人马,开始列阵出营,背后跟随了拖着隔囊的左屯卫十万大军。
今天,他裴璟如果不死,必然将在这隋末,留浓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皇帝,他一定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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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城上,仍然竖起了战旗。
杨广感到十分的愤怒,他率六十多万大军第二次征讨高句丽,方才来到这辽东城下,本以为以为这辽东城下旦夕可下。
可是谁曾想到,二十一天来的攻城情况,却让他的脸蛋被高句丽人抽得啪啪作响。
事情发展至今,让杨广已成了个骑虎难下之势。
这高句丽人守城守得越久,隋军人员伤亡和物质的消耗倒是其次,杨广的脸面确实要丢尽了。
他急迫地需要有人打破这个僵局,哪怕手段稍有违规也再所不惜。
杨广看向身边的文武官员,闷声问道:“今日是到哪一支军队攻城?”
兵部侍郎李纲走了出来,回禀道:“陛下,今天负责攻城的军队,乃是大将军吐万绪的左屯卫。”
杨广点了点头,心里面有些失望。
吐万绪用兵,他还是清楚的,过于呆板,远远不如已故的楚国公杨素用兵灵活。
他也不过是因为不满吐万绪与宇文述准备结亲,这才指名让他们率先攻城而已。
想到这里,杨广的嘴角微微一撇,起码他已听闻,昨天夜里吐万绪就派人绝了与宇文述结亲之事,看来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算是总有收获。
既然今日是左屯卫攻城,那杨广料想,今日也不会有什么惊喜了。
杨广带着文臣武将,登上城外军城的城楼,此处离辽东城不过一里。
众官在此处眺目望去,可以清晰看到辽东城头上,那鲜艳的高句丽战旗。
那仿佛就是对隋军最大的讽刺了,足可以让他们的皇帝陛下,脸色又黑了三分。
杨广突然想起一事,扭头过来看向裴矩,问道:“朕若是记得不差,裴氏好像有一个不错的子弟,就在左屯卫中吧?”
裴矩立马站了出来,虽然他今年已经六十五岁了,但看得出他的身体仍然很硬朗。
裴矩恭敬地回禀道:“陛下,裴氏的确有一名嫡出子弟,在左屯卫中担任鹰扬郎将,名叫裴璟。”
裴蕴和裴矩十分得杨广的宠信,这裴璟还是裴蕴的孙子,也是他裴矩的族侄孙。
杨广轻轻地点了点头,再不说其他。
那小小的鹰扬郎将他连见都还没见过,提起他也不过是为了表示,对裴蕴和裴矩的信重而已。
杨广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左屯卫大营中,开出了一支数万人的军队,径直地来到了辽东城下准备攻城。
杨广到底是有些急切了,为了鼓舞士气,还是下达了旨意:“第—个攻上辽东城头者,官升三级,赏绢万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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