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阳书院时隔二十年再次举办文会,乃是金华县难得一见的盛举,尤其国子监的院长陆离亲自到场,一些附近的读书人闻讯赶来,顿时让金华热闹了起来。
吴俊也凑热闹的摆起了地摊,想要赚他一笔。
集市之上,吴俊身穿一身道袍,端坐在卦摊之前,下颌还贴着花白的胡子,一副童颜鹤发,仙风道骨的模样。
秦月儿靠在阴凉处的墙上,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吴俊和来往的行人,不时从油纸包里掏出一块冷吃兔塞进嘴里,吃的津津有味。
一个书生从集市上走过,四处新奇的打量,一看便是外地赶来凑热闹的读书人。
瞥到吴俊卦摊前的幌子,书生好奇的凑了过来:“一文钱一卦,你算卦只收一文钱?”
吴俊淡淡的道:“算吗?”
书生面带玩味的掏出一文钱拍在桌上:“你来给我算算,看我能不能考上状元。”
吴俊将铜板划拉进簸箕里,随口道:“考不上。”
书生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为什么啊?”
吴俊抬起眯着的眼皮,说道:“想知道就再给一文钱。”
书生闻言,又掏出了一枚铜板,说道:“为什么我考不上状元?”
吴俊翻个白眼:“你见过一文钱的卦摊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我这卦摊是假的吧,你这脑子,基本上也就告别状元了。”说着将铜钱划拉进簸箕,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书生顿时语塞,片刻后哂然一笑,自认倒霉的朝着松阳书院方向走去。
秦月儿笑吟吟道:“诓了这么多人,你就不怕被打吗?”
吴俊颠了下簸箕里沉甸甸的铜钱,笑道:“这些人都是来参加文会的,为了几文钱和人打架多有辱斯文啊,传出去恐怕还会影响仕途,他们才没这么蠢呢。”
此时,松阳书院中的陈夫子猛地打了个喷嚏,抬头望一眼头顶骄阳,说道:“好久没晒过这么长时间太阳了,冷不丁的还有些不习惯。”
陆离见状,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唉,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真是太令我失望了,这还是当年那个冠盖儒林的陈穆之吗?”
陈夫子眼神微微一暗,说道:“继续看功课吧。”
陆离不再言语,继续翻看起学子们上交的功课,猛然间眼神一凝,念道:“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好文章啊,只这一句,便可传诵千古了!”
陆离身在朝中,多年来见惯了官场黑暗,已经是身心俱疲。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句话恰好在这时给了他鼓励,让他更加坚定了即使官场黑暗,他自己也能像莲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保持自己高洁品格的信念!
陆离爱不释手的反复观看着手中文章,一边赞叹道:“能教出这种学生,看来师兄你这些年也并非全是在虚度光阴啊。”
陈夫子对于书院里的学生了如指掌,对于有人能写出这种文章来,感到有些诧异,眉头微皱的凑上前一看,顿时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
陆离的眼睛一直盯着那篇《爱莲说》,没有察觉到他表情的变化,站起身道:“好一个周斌,观其文知其人,这周斌定如这文章一样,生得一副傲骨!此等人物,我都迫不及待想要出去见上一见了!”说话间,拿着那张《爱莲说》快步走向了前院的会场。
会场之中,从各地赶来的学子们正之乎者也的吊着书袋,饮酒作诗,一副文士风流的姿态。
见到陆离进来,会场嘈杂的声音为之一静,所有人都朝着他看来。
陆离面带激动之色的巡视了一圈在座的学子,问道:“谁是周斌?”
周斌脸上的肥肉一颤,小眼睛放出光芒,站起身道:“院长,我是周斌!”
陆离将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表情为之一凝,看着眼前这个肥头大耳,和他想象中差距甚远的学子,有些结巴的道:“好,好文章,朱斌,你写得了一篇文章好啊……”
周斌脸颊上肥肉狠狠一抽,咬牙道:“院长,我叫周斌。”
陆离察觉到自己口误,干咳一声掩饰尴尬,接着说道:“周斌,你写的诗词呢,念出来给大家听听!”
周斌闻言,知道自己出风头的时候到了,收拾好心情,将手负在背后,说道:“这首诗乃是学生见到陆院长,心生仰慕,恨不能留在院长身边侍奉,心中悲痛所作。”
“既然院长要学生念,学生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周斌说着咳嗽一声,接着微微昂起脸来,背诵起了吴俊代写的诗文:“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这两句诗一出口,场中的气氛顿时变得热烈了起来。
几个学子仿佛看到了一副日暮黄昏,大雪纷飞的景象,于北风狂吹中,唯见遥空断雁,出没寒云,让人心中情不自禁生出一股悲怆之情。
陆离呼吸微微粗重了些,迫不及待的催促道:“后面的呢?”
周斌一看众人反应,心说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