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大火的痕迹被积雪覆盖，天地间一片纯白，多希望心里也能下一场雪，回到从前。

结冰的苍头河上，车水马龙，一架架马拉爬犁载人拉货，沿着河道排出一条长龙。

“防御使，队伍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那就出发吧。”

下了关墙，李念望了一眼墓园方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自语：“我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驾！

马鞭甩出脆响，马儿拉动爬犁在结冰的河道上疾驰远去，上千人的队伍沿着苍头河北上，在山峦间穿行然后向西进入黄河，最终到达西受降城。

冬天的草原是寂静的，除了北风呼啸，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因为冷，也很少有人会出来活动，受降城却很热闹，街道上居然有不少人在做生意。

李念穿着毛衣毛裤，裹着皮氅子双手揣在袖笼里，走在街上看什么都觉得欢喜，这里会自己是梦想启航的地方。

“这个宋瑶有点本事，把这里治理的还算不错吗？”

“虎死威犹在，大唐的威严深入人心，天德军依旧是这方圆数百里的草原最强的势力，过几天是宋瑶的生辰，附近的部落都遣使祝贺，顺便交易。”

“生辰，这倒是个好机会，正好一网打尽，让他生辰变忌日。”

陪在一旁的龙爷摇头道：“受降城分内城、月城、北城，这里是北城也是三万农户居所，月城是宋瑶亲卫铁骑驻地和家眷所居，天德军的将领官吏也住在这里。

内城在月城之中，整个内城就是一座军堡要塞，只有宋瑶的防御使府、各类府库，想要一网打尽，除非大军围城。”

李念笑了笑道：“你说我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防御使府夷为平地，宋瑶的亲卫铁骑会不会向我投诚。”

“会，只是那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古有班定远三十六骑平西域，区区一个防御使府挥手可灭。”

生辰这天，防御使府张灯结彩，宋瑶端坐高堂，笑眯眯的接受各方来贺。

突然管家急匆匆的进来，凑到宋瑶耳边低声道：“郎君，府外来了太原城的使节。”

太原来的使节！

宋瑶想到前些日子收到的消息，皱眉道：“可是那个叫李念的小子？没想到他还真敢来，这是不把我宋瑶放在眼里啊！”

“不是那个李念，是振武军节度使李克宁的使节，给防御使贺寿来的。”

李克宁！看来传言是真的，晋王病重李克宁有意晋王之位，这是来拉拢我天德军的，这倒是个捞好处的机会。

“把人带进来。”

“祝贺防御使生辰大吉，奉节度使之命送上盔甲百套，横刀千柄，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一口口大箱子一字排开，寒光闪烁，里面装的都是盔甲兵器。

宋瑶瞬间没了矜持，笑着下了台阶，拿起一柄横刀，抽刀出鞘，一声清脆的刀鸣好似龙吟虎啸。

“好刀！节度使太客气了，府中备了薄酒，请使者共饮。”

“请。”

看着一口口大箱子被抬入防御使府后院，冒充使节的姜文耀头上冷汗直冒，那里边装的可不只是盔甲兵器，那是能把防御使府夷为平地的大杀器。

闺女啊！阿耶为了你可是把命豁出去了，你得争气啊，老姜家能不能出凤凰就看你的了。

酒过三巡，姜文耀喝的醉眼朦胧，端着酒杯摇摇晃晃的走到宋瑶面前，喷吐着酒气，含糊不清的道：“我家节度使说了，只要防御使愿意出兵相助，待我家节度使登上晋王之位，必有重谢。”

这种事能在这种场合说出来吗？喝点酒就管不住嘴，李克宁怎么派这么个人来？

宋瑶捂着鼻子皱眉道：“使节醉了，扶下去休息。”

两个仆役走上来扶住姜文耀往外走，姜文耀挣扎着嘟囔：“我没醉，没醉，我还能喝......”

出了宴客厅，两个仆役扶着姜文耀往客房走去，半道上窜出来两道黑影，一人一个把两个仆役敲晕，姜文耀瞬间清醒，哪还有半点醉意。

不愧是官场老油条，演技杠杠的。

“还有多少时间？”

“半炷香。”

半炷香！这么刺激的吗？一个激灵喝的那点酒全变成了汗。

“赶紧走。”

姜文耀撩起衣摆一路小跑，跟着两人来到防御使府后门，门口的守卫已经被干掉了。

麻溜的出门来到大街上辨清方向之后撒腿就跑，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有阎王爷在追，一大把年纪，比两个接应的军卒跑的都快。

受降城外，地平线上突兀的冒出一道翻滚的雪线，雪线靠近才看清是一支人马皆披白袍的骑兵。

“铛！”

“铛！”

“铛！”

......

敌袭的警钟敲响，城门关闭，街道上一片慌乱，听到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