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商贾前往倭国贩银,以供国需,太仆寺夏衡曰:以再增互市给马银,以弱鞑靼、兀良哈之势,此亦乃襄王利柄大论。”
“齐桓公有一天对管仲说,鲁国这个地方,对于齐国而言,是重要的粮仓,就像是蜂的螫针,和齐国相辅相成,却分为两国,想要打下鲁梁,有什么好办法?”
“管仲说:简单的很,只要王上穿绨衣即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王上穿绨衣,则齐国天下皆穿绨衣。”
“齐桓公虽然不明白,但是却答应了下来,开始穿绨衣。”
朱祁钰坐直了身子,于谦的说法引起了朱祁钰的好奇来,他点头说道:“齐国大,鲁国小,鲁国擅织绨,齐国有需,这样一来,鲁国上下便都是织绨,而不种田了。”
“然也。”于谦继续说道:“齐鲁两国,往来商贾皆贩帛为生,后来管仲看火候差不多了,关闭了边界,二十四月,鲁梁之民归齐者十分之六三年,鲁梁之君便投降了。”
朱祁钰倒是看到过这个典故,有些疑惑的说道:“那齐国不收绨,鲁国百姓继续种田便是,为何会闹到亡国的地步呢?”
于谦低声说道:“陛下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齐国不收绨,多少织户无以为生,又不想种田,只能奔逃齐国。”
“关键的产业被控制在别国之手,则是将生死掌控在他人的手中啊。”
“鞑靼、兀良哈的畜牧,倭国的银矿皆是如此。”
“此乃利柄。”
朱祁钰陷入了沉思之中,于谦的这番话并不难理解,控制其国家经济命脉,在攻伐之时,突然给予重创,其国百姓逃亡,大军再至,就更容易攻打了。
于谦总结性的说道:“绨重谷轻,齐灭鲁国,就是这轻重之术,亦请战衡,战准,战流,战权,战势,此所谓五战而至于兵者也。”
管仲经济战把鲁国玩崩了,大明此时如同齐国一样,可以利用经济战最大程度上的削弱敌人,然后以战取胜。
“利柄轻重,好。”朱祁钰不住的点头。
于谦继续说道:“襄王殿下观察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他解释了一个之前我们未曾解决的问题,盐铁议中,陛下曾经提到过谷租,藁税,乡部私求,民弃本逐末,耕者不能半。”
“百姓为什么不肯种地呢?其实在苏松一些地区,也出现了这种耕者不能半的情况。”
“襄王殿下说,一个农民如果不能收获本钱的三倍收成,那么他就懒得种地,如果不能收获本钱的两倍收成,则百姓则会丧乱,稍有征敛,必然引起百姓暴乱和起事,如果人民暴乱之后还施之以刑罚,那就是残杀百姓,即所谓的摲民。”
朱祁钰自然看到了襄王的这段论述。
如果说苏松地区富硕,百姓们不肯种地,但是在贵州,百姓也不肯种地,这就很奇怪,襄王在认真研究后,得出了的结论。
研究云贵百姓起事不断,是襄王在云贵川黔的重要工作,而襄王大约搞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收成太低了。
苏松地区是因为种地的劳动报酬不如去做工,那么贵州等地方不肯种地,则是种了也没用,没啥收获,稍微有点天灾人祸,自然是起事不断。
如果百姓起事,那是君主失道于天下,如果平叛之后,皇帝还要追罚,那就是摲n民,是虐,是失道,是丢了天下也活该。
襄王就是这么说的,他的利柄轻重论,可不是一味的谗言,而是有很多的规劝。
只要不是要命的事儿,襄王还是很敢说的。
也真的有这么干的,比如宋徽宗平定了方腊起义之后,就开始了恐怖的十抽一杀令,要以杀止暴,最后失道天下,丢了江山。
于谦感慨万千的说道:“管子曰:事再其本,民无米火亶者卖其子。三其本,若为食。四其本,则乡里给。五其本,则远近通,然后死得葬矣。”
“轻重不调,无米火亶之民不可责理,鬻子不可得使,君失其民,父失其子,亡国之数也。”
这也是襄王表达的观点,就是事有轻重,百姓起于阡陌丧乱,为上者应该考虑下是不是政策出了问题,如果君王失去了百姓,就是亡国之君了。
“有理。”朱祁钰十分赞同朱瞻墡的观点。
所以福建有百姓起于阡陌之后,朱祁钰将其过错归咎在了有司,最终将宋彰等人斩首示众,佐以农庄法,恢复生产,还免了一年的正赋,让百姓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
朱瞻墡、管子、于谦等人所言,朱祁钰所做,其实都是这个道理。
于谦继续说道:“而且襄王提到了一个很有趣的观点,他还在思忖计省存在的必要。”
“襄王的意思很明确,土地、人丁、常费、货币、乡野、谷物,都要有统计,不懂得统计统筹,想要主持国家,是万万不可能的。”
“管子将其定义为山国轨,曰:田有轨,人有轨,用有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