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拿过了奏疏,看了许久。
李燧是隶属于草塘安抚司,归镇雄府管理。
李燧说的是四川地方的一种普遍存在的现象,叫做戥头。
戥头,戥子秤分量不够的差额。
具体来说就是在地方在收税的时候,普遍都会加一铜块放在天平的另外一侧,百姓纳赋就要多交这个铜块重量的粮食。
这部分就叫戥头,在鞑清朝,这东西叫火耗。
朱祁钰将李燧的奏疏传了下去,让大家都看看。
戥头的名目实在是太多了,但是李燧按着京师粮价折算了一番,每户大约一钱八分银,也就是四十五斤的米粱。
夏秋两税,就是九十斤粮食。
明朝末年征三饷,最高的时候是每亩地,九厘银。
如果按照一个下农十亩地计算,是九分银,按照富户八顷田算,富户缴纳七两二钱。
这每户一钱八分银,对任何下农和中农而言,都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金濂看了半天,面色巨变,愤怒的说道:“陛下,国帑可以是没收到这部分藁税,他们这是借着朝廷的名义,中中饱私囊!必须要严查!”
敢借着户部的名义,巧立名目,恶名归了户部,钱却更户部一毛钱关系都没有,金濂第一反应就是愤怒。
主要征收的实在是太多了。
陛下的市舶司的税满打满算也就一成,给银也就六分。
他们居然要一户收一钱八分银,比陛下收的还要多的多!
朱祁钰没有怪罪金濂,这部分的摊派,跟户部关系不大。
李燧继续说道:“草民为这事跑了草塘县衙,去了镇雄府府衙,也到了四川之所找到了布政使,为这事,草民丢了功名。”
“王尚书?”朱祁钰有些疑惑的看向了王直。
这李燧都已经被革除功名了,是如何参加会试的?
王直俯首说道:“陛下,四川的确是递了革除李燧功名的陈条,是以敛钱为名。”
“但是臣查了半天,李燧进京,是破产走了五千里路,未有敛财之举。”
胡濙赶忙说道:“科举,为国取士,自然不能儿戏,这还在查,既然进京参考,臣不敢私,五千里路,路途遥远,臣就让他入了贡院,参加了会试。”
大明革除举人的功名也是要走流程的,这个流程也要经过查补,除了在吏部过一遍,还得到礼部过一遍,这一来二去,流程没个半年时间,压根走不完。
如果放在正统年间,就可以通过一些手段办个加急,比如多给点孝敬,同榜同乡同师递个话。
总之就是人情世故。
显然礼部和吏部都没有打算革除李燧的功名。
所以李燧的参考是符合规则的。
大明的秀才如果换算成银两购买,需要多少钱?
金花银一千两,代考作弊至少也要五百两。
举人那就不是钱能买到的了。
“草民找到了四川监察御史陈情,可是四川监察御史总是推脱,今日说有事明日说不闻其详,等闲不能起参后日又说草民借机生事。”李燧继续说道。
他是一层一层找上来了的,在地方解决不了,才打算入京来寻找解决的法子。
大理寺卿夏衡赶忙俯首说道:“陛下,这件事归都察院官,稽查百官是都察院的职责。”
俞士悦面色轻松了起来,今天这登闻鼓突然响了起来,那是鸣冤,他刑部能逃得了干系?
结果不是刑狱冤案,他暗呼侥幸。
登闻鼓响起来的时候,俞士悦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这谁啊,有冤情就说,干嘛敲那个鼓?
这说了半天,跟他们刑部没有多少关系。
朱祁钰看向了都察院总宪陈镒。
陈镒压根就不知道这个事儿!
根本没人跟他提过,这涉及到了四川一省的大事,他居然在登闻鼓响起之前,一点都不知道。
他无奈说道:“陛下,臣不知其详,臣有失察之罪,陛下,把臣外放为官吧!”
这总宪的位子,不能再坐下去了,再坐下去,命就没了。
王文憋着笑,他就坐了几天都察院总宪的位置,就替了陈循到文渊阁做大学士了。
这活儿虽然辛苦,但是可比都察院安稳多了。
都察院什么鬼样子,朱祁钰倒是清楚,他当初下旨申饬,不让违反宵禁,就有三人抗旨不遵,和会昌伯一起喝酒到了深夜,甚至还推搡辱骂五城兵马司的宵禁军卒。
朱祁钰挥了挥手示意陈镒归班,对着李燧说道:“你继续说。”
李燧振声说道:“陛下,这戥头一户两收,再加上层层摊派下去,可不就是一钱八分,到了百姓头上一年至少就是五钱银子了。”
“五钱银子,陛下百姓劳作一日不过铜钱十文,攒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