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袁彬要是知道季铎在奉天殿接受授勋,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倭国是好玩,可是哪有站在朝堂上接受授勋光耀门楣?
朱祁钰又拿起了一物,上面是裱好的诗文。
就是刚才兴安念的那一首,那可不是朱祁钰托别人写的,鞑清的小四很喜欢找人代笔,朱祁钰没这个习惯。
他笑着说道:“朕没什么诗格,押运也好,对仗也罢,朕没那个才气,兴起而作,一首诗,送给尔等。”
季铎赶忙接过了陛下御笔,放进了袖子里,这份赏赐,是他独有的!
陛下绝无可能抄录四份,日后留下他善后的那三个人,想看都得找他借!
那得求着,季铎才会给他们看一眼!
至于诗词格次,季铎也是一个粗人,哪懂那玩意儿?
“谢陛下圣恩,臣定当肝脑涂地,以报陛下知遇之恩。”季铎退了一步,刚想跪,又想到陛下不喜大明武夫跪拜,才俯首说道。
朱祁钰又拍了拍季铎的臂膊,才向着月台而去,待到坐定才说道:“季指挥,先归班吧。”
“刚才说的事,继续说。”
贺章俯首说道:“陛下,牧民之苦楚,边人共怜之,臣几日前,前往宣府,鞑靼人饿殍遍地,群狼环伺。”
“自我朝太祖太宗起,修文德以来文德以来之,遣使以喻之,彼将畏威怀德,莫不率服矣。”
“臣请旨前往鞑靼部,安抚鞑靼,永安边患。”
时机已经很成熟了,鞑靼部甚至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天,大明武清侯石亨,带着京军五万,前往燕山剿匪,名义上是剿匪,实际上是在防止鞑靼部狗急跳墙。
贺章此时前往,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万一鞑靼部已经达成了进攻大明的共识,那贺章此行就有生命危险。
但是贺章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他说不过胡濙,斗不过胡濙,他也想明白了,想应对胡濙,只能大功在身,否则就只能这么感恩戴德的痛苦着。
礼部右侍郎立刻站了出来,俯首说道:“陛下,臣以为指挥使季铎,可持节前往,定不辱君命。”
“季铎多次出使,倘若有事,也有应变之道。”
礼部部议,认为使者还是季铎合适些,贺章毕竟没干过出使的活儿,没有经验,而且一个文臣,怎么让鞑靼畏威怀德?
贺章刚要说话,胡濙就睁开了眼睛笑着说道:“贺总宪,这马上就入冬了,塞外的白毛风吹起来,那天地共色,天寒地冻的,会冻死人的,去年白毛风,鞑靼部死了三万余人,七万多的牲畜。”
“贺总宪都察院事物繁多,还是让季指挥去吧,季指挥长期戍边,对白毛风和酷寒,有应对之法。”
贺章哑口无言,他求助的看向了于谦,又看向了陛下。
于谦作为大师爷,根本不掺这个闲儿,胡濙和贺章之间的矛盾,于谦一清二楚,胡濙不是个眦睚必报的性子,但是在这朝堂之上,就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否则就会被欺辱。
于谦是个老好人,他不跟任何弹劾自己的人计较,他只跟陛下较真,但是他不会要求所有人都跟他一样,于谦是真君子,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他可以做到,不代表别人可以做到。
胡濙的行为看似是真小人,无德无行,眦睚必报,但是于谦知道胡濙的真正意图。
朱祁钰看向了季铎,这件事还是看季铎愿不愿意辛苦一趟。
季铎出列俯首说道:“陛下,还是臣去吧,塞外太过苦寒。”
贺章大声的说道:“陛下,鞑靼人活得,季指挥活得,臣自然也活得!”
他贺章在草原上真的被冻死了,真的被鞑靼人给杀了,那也是为国死难,陛下肯定会把他写到英烈簿上,名字刻在英烈祠上。
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状态,真的让贺章生死不如。
塞外真的苦寒,贺章去真的有可能冻死,贺章是个手无缚鸡的读书人,他不是在白毛风里茹毛饮血行百里到东胜卫的袁彬,也不是长期戍边的武将。
朱祁钰想了想说道:“此时稍后再议,朕最迟明日给礼部答复。”
兴安一甩拂尘大声的喊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季铎被朱祁钰留了下来同行,群臣鱼贯而出。
“季指挥,自京师至南衙,又从南衙到琉球,这来回奔波万里之遥,为我大明开疆辟海,这已经三年有余了吧,这中间是不是没歇过?”朱祁钰一边走一边说道。
可持续的竭泽而渔,是朱祁钰的行事风格。
他不喜欢把一个人往死里榨,于谦当年巡抚地方,落了一身的病,南下平叛的时候,朱祁钰丝毫不担心南衙僭朝能玩出什么花样,反而担心于谦的身体。
当然于谦的身体状态,要比六十五岁的金濂好太多了,没有那么劳心劳力,不耗心力,于谦的身体完全没什么问题。
季铎四十多岁,正值当打之年,但是也得让人喘口气不是?
“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