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惹祸精。
说到底,乌格齐只是他们的义父,阿噶多尔济才是脱脱不花的亲弟弟。
“我我”阿噶多尔济这才终于理顺了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失神的说道。
满都鲁终究是摇了摇头,他这个二哥总是在找麻烦,他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宁王府的旧址,向着设在大宁卫的馆驿而去。
大雪纷飞,满都鲁一步步的来到了馆驿之外,直接跪在了地上,大声的喊道:“鞑靼台吉,求见天使!”
贺章的师爷,从馆驿里走了出来,笑着问道:“可是把女真使者的人头带来了?”
“未曾带来。”满都鲁俯首帖耳,颤抖不已的说道。
“那就回吧。”师爷立刻转身而去。
满都鲁依旧跪在地上,长跪不起,从黄昏时分,跪倒了第二日的清晨,动都不动。
馆驿的门终于打开。
师爷再次走了出来说道:“进来吧。”
满都鲁从地上爬了起来,但是跪了一夜,这腿一麻,就又软在了地上。
师爷就站在门槛之上,静静的看着。
满都鲁站不起来,天寒地冻,他跪了一晚上,铁打的汉子,也站不起来。
满都鲁开始向前爬,他一步步的爬进了馆驿的门,立刻便有人把满都鲁扶了起来。
馆驿内准备好了热水和姜汤,满都鲁被扒掉了衣服,几个夜不收用雪把满都鲁的身体搓热,然后扔进了热水里,灌了几碗姜汤,满都鲁额头上冒了汗,才算是保住了满都鲁的性命。
“这个满都鲁不死,日后必然成为我大明的心腹之患啊,他居然就这么手脚并用的爬进来了。”贺章对着马硕,十分郑重的说道。
马硕却摇了摇头说道:“也可以做大明忠诚的鹰犬。”
“他有顾忌,就有弱点。”马硕又解释了一句。
一向谨慎的满都鲁,爬进了馆驿,他为了谁爬?
为了对他多有爱护的义父,为了他有些怯懦的大哥,为了他喜欢找麻烦的二哥。
马硕一直在找满都鲁的弱点,这一下终于找到了。
满都鲁被带到了贺章的面前,这跪了一整夜,满都鲁的嘴唇发紫。
“三台吉。”贺章看着一直在打颤的满都鲁开口说道。
满都鲁立刻回答说道:“在。”
贺章斟酌了一番说道:“陛下将京营开拔至燕山,本就不欲和议,于少保从京师到了北古口大营,也是大明做好了开战的准备。”
“但是我现在在你的面前。”
“是。”满都鲁俯首帖耳,身体虽然还在抖,但是贺章说的是实情,大明强,鞑靼弱,大明本不必和谈。
但是贺章到了。
这是陛下的宽仁,这是大明的恩赐。
贺章继续说道:“在你们鞑靼有人反对和谈,因为他们认为长生天下的勇士不应如此屈辱。”
“在我们大明反对和谈者众,因为我大明亦有人认为,应该对你们扫庭犁穴,杀干净得了。”
“不过蛮夷耳。”
“一颗人头五十两银子罢了,大明现在有的是钱,买就是了。”
“是!”满都鲁大声的喊道。
他熟悉大明,当然清楚大明有多少人对华夷之辩奉为圭臬,也知道贺章能来到大宁卫,是多么的不易。
“我们做了多少,才有了今日之和议。”
“逼着你父亲送死的不是我,是你二哥,因为破坏这好不容易来的和谈局面的是他,不是我。”贺章略微有些惆怅的说道。
贺章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恶人,他想起了一个案子。
正统四年,贺章作为佥都御史,曾经弹劾了四川按察司使。
按察司使在诏狱中狡辩的时候,就是他这般模样。
那位四川按察司使,看上了一个寡妇,但是这寡妇带这个三岁的孩子,死活不从,四川按察司使把这孤儿寡母给活活逼死了。
贺章听闻此事,就开始追查,发现这按察司使好色成性,尤好人妻。
这孤儿寡母的父亲、丈夫,也是那四川按察司使给逼死的。
但是这四川按察司使人到了诏狱,一顿诡辩,居然把自己身上的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贺章带着十数名言官,跪在承天门外,一跪就是一天,但是那位四川按察司使,最终还是被稽戾王释放,官复原职。
贺章现在有一种强烈的既视感,他就跟那个狡辩的按察司使,一模一样。
“女真使者不死,不能和谈。”
“若是鞑靼诸台吉实在是为难,那我们就自己动手吧。”贺章终究是不愿意做那逼死父亲、丈夫,强迫孤儿寡母顺从的四川按察司使。
陛下说得对,高道德带来了太多的劣势。
但是高道德也会带来优势,比如稳定的秩序这一类看似虚妄的东西。
“谢天使,满都鲁必定铭记五内。长生天在上,满都鲁此生反明,人神共弃!天地不容!”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