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出什么问题了,必须要陛下前往才能解决吗?”于谦对朱祁钰太了解了。
这位皇爷爷也就亲征离开了京师一次,其余时间都待在京师里一动不动。
这是大明的政治体系造成的,朱祁钰还没有合格的继承人可以监国,所以必须在京师,就像大军征伐,武清侯石亨不能冲锋在前,需要坐镇中帐一个道理。
陛下要动那证明南衙发生了让皇帝陛下担心的问题。
朱祁钰示意兴安取来了一本厚厚的账本,这是大明宝源局、兵仗局、宝钞局三局合并之后隶属于户部的银司一本账目,由孙炳福完成。
孙炳福是朱祁钰当初巡查宝源局的时候发现的一个人才,银两过手,就可以明白其中斤两、成色和银路的干吏。
这位干吏,人在南京,应天宝源局主事,现在银司的郎中。
于谦翻开了账目,看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放下了账本,明白了皇帝陛下的担忧。
宗族也好,邪异宗教也罢,这些都是历朝历代都有的问题,处置起来,也有规律可循,可是孙炳福搞出的这一套,确实是前所未有的新问题。
“朕有时候就在想朕行钱法,到底是对还是不对。”朱祁钰收起了账本,拨弄着桌上倾斜的地球仪,叹息的说道:“阿基米德曾经说过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起整个地球。”
“孙炳福做的并没有错,可是朕很担忧。”
阿基米德应当是没有说过这句谚语,因为证明的确是個球,即便是在大明也是度数旁通的最新成果,李宾言还没有走到天边看看之前,让大明百姓相信地球是个球,还需要很长的路要走。。
但是孙炳福找到了那个支点,应天府、松江府、密州市舶司、宁波市舶司、泉州市舶司、广州市舶司的宝源局,最近在搞借贷和投资。
没错,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投资。
宝源局纳储有年百分之三的利息,这部分的利息,最开始是从三成的铸币税中支出,但是这些宝源局在孙炳福的领导下,在景泰四年开始了自负盈亏,在景泰七年开年,孙炳福上交了景泰六年的利润,共计两百五十万银币的盈利。
两百五十万银币什么概念?
仅仅上交的这些利润就可以养于少保的九重堂两千七百余年可以养到公元4235年。
可以在不大肆征调民夫的情况下完成靖安省所有的水利项目可以组建七到八个官厂。
于谦颇为惊讶的说道:“孙炳福果然是个赚钱高手,这些银币、银两已经入京了吗?”
朱祁钰点了点头,户部左侍郎沈翼已经入库,计省经过了全面审查之后,朱祁钰才对于谦说起了此事。
宝源局自己赚钱了不是好事吗?
朱祁钰颇为苦恼的说道:“于少保,当年南宋时候,赵构求财,南宋朝廷上下尚奢、竞奢蔚然成风,朝廷将六十余种与民生息息相关的柴米油盐明矾等物,全都官营,最后闹出了一斤煤两百文的大笑话来。”
“于少保曾经跟朕说过,朝廷用度取之于民,上用一,百姓供百,这两百五十万银币入账,朕心难安,哪怕是孙炳福说的千好万好,朕不去看一看,朕寝食难安。”
两宋两次失天下,原因很多,但是和这官富民穷有极大的关系,官府朘剥过甚,最终失道天下。
朘剥必然存在,因为阶级永存,如何打通阶级之间的上升通道,如何协调各个阶级之间的矛盾,让这种矛盾不至于失控,是朝廷的存在的前提。
从景泰四年到景泰七年,短短三年不到的时间,孙炳福不仅让各地的宝源局转亏为盈,甚至结余超过了历年正赋折银,朱祁钰怎么可能睡得着。
于谦有些奇怪的问道:“度支部户部郎中王祜、内帑太监林绣等人的计省,账盘明白了吗?这些钱到底哪里来的?”
朱祁钰看着于谦颇为无奈的说道:“账本上无懈可击,这才是让朕忧心的一点。”
“现在各地宝源局掌控的资产都在账本上。”
大明将近九成的桐园、桐油作坊、桐油分销
大明除了官厂以外,将近七成的造船厂、煤炸厂、粮行
大明除官办织造局之外,将近六成的丝绸行
南衙十四府将近五成的棉纺、锦织、屠宰、肉肆、海味、酱料、花果、宫粉、成衣、药肆、扎作、棺木、故旧、陶土、鼓乐、皮革等等行当,都在这些宝源局的账目之下。
宝源局在这几年的时间里,仔细的遴选项目,经过部议确定,进行投资换取回报,在投资之后,宝源局的干事会对整个项目进行全盘梳理,并且涉及到了具体的管理之中。
宝源局取得了许多成功的项目,其中孙炳福亲自负责的有桐油、造船厂、丝绸行棉纺行等等。
在孙炳福的奏疏中,在景泰八年交账中,可以上交大约五百余万的利润,而且这个增速将会在五年内达到千万,此后以每年一成左右的速度增长。
大明现在每年流入的银两大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