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白拿的,费亦应自然要付出代价。
而这个代价,就是所有参与开发鸡笼岛的商会的资财,除了纳税之外,还要把资财,放到宝源局内,在计省的监管下进行。
仅靠大明朝廷开发鸡笼岛不现实,流放犯就那么点,开发的进度缓慢,时至今日也就是复建了澎湖巡检司和一个港口,而且规模极小。
费亦应拿过了题本合同,写上了自己的姓名,他本身就是徐承宗的白手套,今天他被叫了过来,听到了陛下南巡的大消息,他就知道,今天他签字了,是体面,若是不签字,不想体面,自然有的是人让他体面。
“费商总最近的买卖的做的很大,我可是听到了一些不大好的流言。”徐承宗看着费亦应用了印之后,坐直了身子,盯着费亦应,颇为平静的说道。
“我”费亦应有口难言,他的腿有点抖,终于知道为什么在海洋会议结束之后,他被单独留下来了。
最近费亦应的资财正在用一种极为恐怖的方式增长,而他认为他做的没有错。
徐承宗看费亦应结结巴巴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陛下最近发动了夏猎行动,你可知道?”
“蔓延北方六省的卖身契买卖,或者说驴打滚生意,被陛下和于少保联手打了。我可提醒你,扩张归扩张,但是你要是玩脱了,我可救不了你。”
“是。”费亦应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声说道:“还请魏国公指点。”
“能帮你的人在这坐着呢,跟我说不着。”徐承宗看了眼李宾言,然后站起身来说道:“我去花天酒地了,能不能让横林费氏活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走了。”
徐承宗不视财经事务,留下了费亦应径直离开了万国城,这万国城里可是有万国风情,只要舍得银钱,连红毛番都能玩得到。
“不要如此局促,我就是找你谈谈你最近做的事儿,坐,司务,给杯茶。”李贤笑意盎然的说着,示意费亦应坐下回话。
费亦应坐在了藤椅上,只有半拉屁股在椅子上,至于茶,那是一口也不敢喝。
李宾言和李贤,双李双煞问话,这茶能喝得下去,才是咄咄怪事。
“说说吧。”李宾言看着费亦应说道,他挥了挥手示意司务开始记录谈话。
费亦应低着头眉头紧蹙,思索着许多的问题,朝廷到底知道了多少,他做的事是不是惹得陛下盛怒,这些事在做的时候,到底有没有触犯大明的律法,他又该说多少,是不是全部老实交待,会是怎样的下场。
一时间,费亦应思绪万千,但是他也没有多少纠结,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都交代清楚。
费亦应低着头低声说道:“以前的时候,大宗商品,都是我们商总主持,然后分成十到百股,分给商会的所有商贾,每家认领不等,赚钱按股分钱,赔钱,自认倒霉。”
“比如向塞外贩茶砖、丝绸、棉布,去一趟时间很长,而且也有很大的风险,一直是这么干的。”
“然后我就寻思着,既然以往大宗商品可以,那现在海贸是不是也可以这样,一连试了几次,几艘三桅大船去倭国,都安全回来了,我就一时糊涂,开始将两浙的所有船舶开船之前,拆股认筹。”
费亦应将三桅大船进行了拆股认筹,最开始的时候一艘船拆分为十几股,但是很快别的商贾也开始如此行事,费亦应立刻开始下沉市场,将一艘船拆分为了数千股,如此这般,即便是一些小商小贩也可以参与其中。
商贾逐利乃是天性,尤其是这种风险分摊的法子,很快就席卷了两江两浙,几乎人人参与其中。
可是费亦应能做到商总,岂是等闲之人?他就发现了商机。
在别人还在搞认筹的时候,费亦应就发现了认筹之后,这些钱会停留在账上。
无利不起早,认筹可不是简单的和货物等价认筹,是存在一定的溢价,而这部分的溢价,就是费亦应的利润。
和债权分包出售一样,认筹可以提前收回盈利。
自己购买货物,装船送到倭国,再从倭国带回商品,贩售回款的速度,周期实在是太长了。
而认筹虽然会出让一部分的利润,但是却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收回本金和盈利。
如此几次三番,费亦应的买卖越做越大,开始大肆收购三桅大船和所有有能力建造三桅大船的船厂。
这就是费亦应做的事儿,他最近一年的扩张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连徐承宗都发现了费亦应的买卖,做的不正常。
费亦应做的这些事,说直白些就是借鸡下蛋。
李宾言和李贤对视了一眼,这种运作的手段,和卖身契的买卖如出一辙,都是提前收回盈利,进行快速扩张,但和卖身契买卖不太相同,卖身契买卖是债权,而费亦应买卖的是股权。
“这几日就劳烦费商总在松江府停留几日了。”李宾言站了起来,和李贤走出了隔间,而费亦应则留在了松江府市舶司,等待着处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