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历书准确,朱祁钰就可以为钦天监背书。
“臣领旨。”兴安俯首称是,陛下一向如此,事实胜于雄辩,所有的怀疑,都会因为新历的准确,烟消云散。
朱祁钰拿起了李宾言的奏疏,面色沉重,他敲着桌子,思考着费亦应该怎么处理。
大明的北方出现了债权交易,而大明的南方出现了股权交易,其本质上并没有不同,但是股权毕竟不能简单的等同于债权。
费亦应是个商人,商贾逐利乃是天性。
这种拆分股权的做法,其实也给了全民参与海贸事业的机会。
三桅大船方能远航至三佛齐、爪哇、婆罗洲、倭国等地,但是一艘三桅大船的造价就超过了一千棵榉树,三千斤桐油、三百余人力日夜辛劳倒班制作一年有余,这还不算木料的烘干。
虽然大明已经有了蒸汽烘干法,但依旧是消耗时日极多,造船依旧是一个庞大的产业链。
海贸的成本极为昂贵,一艘三桅大船的造价超过了五万银币,而一艘千料三桅大船的携带货物,价值近十万银币。
沉船,就是十五万银币顷刻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十五万银币,大约能养于少保的九重堂一百六十六年。
费亦应搞出的股权拆分认筹的法子,分摊了风险,也让大明的寻常人家,有了参与的机会。
毫无疑问,拆分股权并且认筹,对海贸之事有着正向影响。
海贸毫不夸张的讲,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尤其在促进自由雇用劳动者进行大规模生产,有着积极作用。
自由雇用劳动者进行大规模生产,对大明的工业化发展的必然,物竞天择,更低的成本、更快的效率、更多的就业,养蛊一样的发展,才能让大明从小农经济蜕变为商品经济。
小农经济蜕变为商品经济的必要条件,是自由雇用劳动者进行大规模生产,而不是所谓的资本主义萌芽。
朱祁钰靠在椅背上,不停的敲着桌子,兴安不敢打扰,陛下这个模样,显然是在思考极为重要的事儿。
朱祁钰在思考,作为皇帝,在大明小农经济蜕变为商品经济,自由雇用劳动大规模生产的过程中,他应当承担何等责任。
思来想去,朱祁钰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决定扩军,加速水师的恢复速度。
从生产商品、海运商品和交换商品的三个环节来看,扩军是一个极为正确的决定。
同样,这是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说简单些,预算就那么点,给了水师,就给不了陆军,给了陆军,就给不了水师。
大明的边方不宁,西北有瓦剌虎视眈眈,现如今鞑靼王化刚刚起步、女真的董山李满住就像窝草丛里的蛇一样盯着大明、西出阳关步步蚕食大策、南也有麓川作乱并未根治,朱祁钰一旦倾斜于水师,陆军还能够保障大明的国家安全吗?
大明在陆地上的扩张仍未停止,就将预算给了水师,陆地的扩张就戛然而止吗?
那大明日益膨胀的人口,就会让大明加速衰亡。
而且一旦加速水师,朱祁钰就犯了兵家大忌,两线作战,陆军和水师必然有一方侧重,两个都想要,必然腹背受敌。
大明能承受的起两线作战吗?
“兴安,你去叫一下于少保,朕有要事要商定。”朱祁钰坐直了身子,他已经定策,但还是想听听于少保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