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章若是连这种程度的意见都不敢表达,这总宪的位置他也不配坐。
“臣有本启奏。”都察院监察御史倪敬、盛昶、杜宥、黄让、罗俊、汪清等六人站了出来,倪敬朗声说道:“府库之财不宜无故赐予,游观之事不宜非时而行。”
朱祁钰打眼望去,这几位监察御史都是朝中清流,这两句说的很好,不随便赐予财物,出游玩乐之事,不能非时而行,总不能中秋节不赏月去踏青不是?
清流总是如此,说着一些看似有道理把皇帝当傻子的废话。
朱祁钰耐着性子听着这五位御史的唠叨。
倪敬继续俯首说道:“往日以斋僧,屡出帑金易米,不知栉风沐雨之边卒,趋事急公之贫民,又何以赈济?”
“近又作龙舟、造燕室、设灯市,营缮日增,嬉游不少,此非养圣躬之道。”
这是指责朱祁钰清明、重阳、中秋大肆操办,花费过多。
朱祁钰有些不耐烦,他花的内帑的钱,国帑的钱他一分都没动过,花自己的钱,让百姓热热闹闹的过中秋,这也有错了?
又没吃他们家的大米!
倪敬继续朗声说道:“臣乞请罢桑门之供,辍宴佚之娱,止兴作之役,宽直臣之囚,此亦百昭圣德之为!”
大明的奏疏的确都是文言文,大明的奏疏甚至连个句号、逗号都没有。
因为那是公文,公文必然有其严肃性,朱祁钰推广俗文俗字,但是从来没有要求公文用俗字俗文。
但是大明非公文的奏对,基本都是俗文俗字,只有这些个清流,喜欢这么咬文嚼字。
桑门,其实就是佛道僧侣道士,停桑门之供,就是停止给僧侣道士银钱,把这些钱用到赈济灾民和正事身上。
朱祁钰把正统年间,大隆兴寺的国师杨禅师,赶到了漠北感化瓦剌去了,又把大隆兴寺整个翻盖成了现在的五堂之地。
停桑门之供,并无不可。
至于宴佚之娱,朱祁钰天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哪有什么娱乐,他搞了个大灯会让百姓热闹,他自己都没去看一眼。
“所请皆准。”朱祁钰坐直了身子看着倪敬这五位御史,同意了倪敬所请。
朱祁钰靠在宝座上,带着几分睥睨的目光审视着这台下五位御史,他已经准了几人所请,可看这架势,似乎还有话要说。
果然不出朱祁钰所料,倪敬出列俯首说道:“陛下寰宇通志迟迟未曾修成,所耗靡费,臣请旨革罢此事。”
寰宇通志,景泰元年,文渊阁大学士陈循请旨修书,按照两京一十六省分类,建置沿革、郡名、山川、形胜、风俗、土产、古迹、人物、户、丁等三十二门记录大明天下的一本志书。
后来陈循因为儒袍上殿之事乞骸骨致仕,这件事就落到了商辂的头上,商辂的学问是没的说,毕竟是大明历史上唯一合法的三元及第者,另外一个三元及第的黄观被朱棣给取消了。
朱祁钰嗤笑的说道:“此事已进行了七年,马上就第八个年头了,成书一百九十余卷,马上就修完了,你跟朕说,为了省钱,革罢此事,那朕之前的钱,不是白花了吗?”
寰宇通志因为大明新加入了靖安和琉球两省,修起了的确是麻烦了许多,商辂已经尽力了,至于花钱,真没几个钱,七年时间,也就花了不到二十万银币。
倪敬仿佛知道皇帝要这么说,俯首说道:“臣无能不任翰林,不知书将修成,臣知罪,还请陛下宽宥。”
“只是,陛下,此书应署名何人所著?”
朱祁钰眉头紧锁,他似乎品出了许多味道来,他笑着说道:“商辂主持编纂,自然以商辂为名。”
倪敬快问快答的说道:“那陈循陈芳洲名落何处?这寰宇通志非一旦一夕编纂,本就是陈循据永乐年间集录的地志,编纂整理。”
朱祁钰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这五名御史的目的,就是借着给大明省钱的路子,绕一个九转十八弯,引出陈循之事。
寰宇通志是大明志书,要是给陈循署名,这是朝廷修的书,自然要给陈循一个官职,就需要把陈循召回朝堂,礼聘履仕,大明亦有察举制,当初儒袍上殿的事儿之后,朱祁钰也没有革除陈循功名。
其实陈循就是那种老学究,即便是从朝堂致仕,但是一直在国子监和翰林院履任教习,德高望重,除了儒袍上殿这事做的太差,这些年陈循并没犯什么错。
当年朱祁钰废稽戾王太上皇帝号,大年初一废朱见深太子位,王直当时不肯签字,还是陈循摁着王直的手签名。
陈循好歹是从龙之臣,若是知道改悔,把陈循召回来并无不可。
虽然朱祁钰特别烦陈循唠唠叨叨,但陈循修寰宇通志的确是立了功。
书修成了,不用这些御史们逼逼赖赖,朱祁钰也要把陈循召回来,在寰宇通志上署名,这是陈循在历史长河中,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