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不求多,只求他活着的时候,持续不断的完善大明的财经事务,为大明的未来增加一丝曙光。
“那么朝廷如何干涉大明的财经事务?”
“驾步司提出要修桥补路硬化路、疏浚水路、兴修水利、官道驿路扩建等,这类的行业,都是劳动密集产业,那么工部部议之后,拿出一个具体的以工代赈的法子,再廷议决定。”
“惜薪司以为应当严格保证劳动报酬,防止民间消费欲不足,导致需求不足,这一点很好,保障劳动报酬就是保证了大明财经事务的基本盘。”
“刑部、大理寺卿刚才提出想法,就是限制恶意竞争,朕以为这一点考虑的极为周全,适当的竞争有利于大明向商品经济蜕变,但是过度的恶意竞争,只会造成产品过剩、利润率降低、大环境恶化、垄断等一系列的恶果。”
“户部和通政司提出,扩大农庄法的规模,组建更多的农庄,以防止出现大规模的饥荒,这一点上,朕和于少保沟通之后,再做决定。”
“好了,这就是朕的办法。”
朱祁钰说完之后,合上了题本,看着群臣问道:“还有要补充的吗?”
“陛下英明!”一阵山呼海喝。
朱祁钰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很满意现在的盐铁会议并没有人举着与民争利的说辞,让朝廷拒绝履行自己的本务,干预财经事务。
“散会。”朱祁钰站起身来,结束了这次的盐铁会议。
诸多臣工赶紧站了起来,俯首齐喝道:“恭送陛下。”
朱祁钰想到了与民争利,就又想到了远在撒马尔罕的王复,這厮明明有大才,改過自新之后,居然不肯回朝!
人才,尤其是有贤能的人才,大明也缺的很!
第一次参加这等规格盐铁会议的景泰二年进士、翰林院翰林邓顺走出聚贤阁的时候,還有点懵,大雪纷飞在寒风之下,不断的吹进了邓顺的脖子里,如同一把把的锉刀。
但是这种寒冷和生疼,根本没有今天参会的冲击大,他深一脚浅一脚向着翰林院而去,思考着自己在翰林院蹉跎这五年,到底做了些什么。
邓顺在参会之前,坚定的反对大明陛下与朝廷与民争利,简直是成何体统!朝廷威严何在?!
公然讨论铜臭之物,皇帝陛下不觉得羞愧吗!
但是参加完了盐铁会议之后,觉得“与民争利”才是朝廷本务,因为与民争利,才能因时而定制定规则,财经事务才能有序发展。
不与民争利,是一种宽纵的失道。
邓顺有点眩晕的站定,两种观念的冲突,让邓顺有些迷茫,他第一次反思,自己所学和别人灌输给他的那些观点,到底是否正确。
人一旦开始怀疑,就会开始思考,这是从是我到有我的改变,当然无法得到答案,就是一生无法改变,当身体力行的时候,是从有我到无我的改变。
“老师。”邓順见到面前站着的男子,赶忙俯首行了一个弟子礼。
陈循站在讲武堂门前一动不动,肩膀上堆积了一指头深的雪,他看到了邓顺点头说道:“免礼。”
陈循看出了邓顺的迷茫,略微有些失神的说道:“邓顺,若是你不知道是对是错,那我告诉你,陛下是对的。”
“好了,我要去面圣了。”
陈循拍了拍邓顺的肩膀,向着聚贤阁而去。
“谢老师教诲。”邓顺躬身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