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眼睛珠子一转,佯装愤怒的说道:“王复真的是好大的胆子!臣这就去寻卢忠来!让大明夜不收倾尽全力锄奸!”
“让夜不收把王复的脑袋带回来!”
“再让胡尚书把王复干的事儿,写清楚,写明白!让王复遗臭万年!”
“陛下消消气。”
朱祁钰嗤之以鼻的说道:“行了,行了,戏过了。”
“过了吗?臣这是义愤填膺!”兴安一副要出去找卢忠的模样,可是脚底跟粘了胶一样,纹丝不动。
朱祁钰在王复的奏疏上批复了陈循二字之后,将奏疏扔到了兴安手里说道:“过了,太假了。”
“把奏疏给于少保送去,若是于少保没什么意见,就送文渊阁拟诏,派陈循出使吧。”
“臣这就去。”兴安拿着奏疏,奔着于谦而去。
兴安很理解陛下为何发火,他也知道陛下的心病在哪里。
兴安一直以来,对圣眷二字有自己独特的理解。
圣眷的这东西是需要维护的,所以兴安时常劝陛下把李宾言、李贤这些臣子召回京师见一见。
就连徐有贞在做完景泰安民渠之后,也抽空入京领了个奇功牌,过程不是很愉快,也露脸了。
陛下多久没见过王复了?上次见面,还是在奉天殿上因为与民争利吵得天翻地覆。
大明对王复支持,到底能不能收到回报?撒马尔罕距离京师数万里之遥,大明能获得什么利益?
王复真的大权在握之后,真的舍得放下手中权力?王复、王越会不会回京?
这些都是说不清楚的问题,所以陛下才会对王复又爱又恨。
于谦十分认真的看完了奏疏,又和兴安交流了两句,颇为不解的说道:“某与胡尚书也聊过大秦国,大秦国最最鼎盛的时候,和大明的差距也是云泥之别。”
“陛下这话里话外,倒是真的看的起大秦国。”
于谦和胡濙切实的讨论过罗马,那些通事们翻译的罗马著作于谦也认真拜读过,对于罗马带来的度数旁通,于谦也是极为认同的,他也研究过尺规作图和螺旋线,图文互表,更加清晰明确。
但是罗马和大明还是不能相提并论,这是于谦的骄傲,也是大明的骄傲。
于谦将奏疏还给了兴安说道:“至于王复,本就是我作保,否则陛下不可能信他,若是王复背主,我定带大军追击至天方之地,也不会放过他。”
“王复不会背主,他是无我之人,早就想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了。”
王复从军,是在于谦手下当掌令官,王复当夜不收是于谦作保,甚至王复跑去和林搞和林情报,也是和于谦进行过交流。
无我,微斯人,吾谁与归。
是明明白白、确确切切的知道了自己到底要什么,在选择的时候,不会产生任何疑虑。
而王复要的,和大部分夜不收要的都一样,和陛下也一样,要的是大明国泰民安。
兴安一乐呵,拿着奏疏离开了,时至今日,于谦看人的本事,兴安是信得过的,于谦说王复没问题,那就不会有问题,即便是有问题,于谦也会解决问题。
陈循接到了出使的敕谕时,就开始积极筹备,和老友一一作别,陈循知道,这一去,再无回京之日。
陈循没什么要抱怨的,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寰宇通志上会写上他的名字,他已经完成了二十余年的夙愿,著书立传,青史留芳,他陈循还有什么不满的?
大明吏部左侍郎、反腐厅郎中王翱在快过年的时候,又搞出了幺蛾子。
继大明文武百官亲眷不得营商之后,王翱又提出了官员诰敕封制。
确切的说,一品到四品大员授诰命夫人,四品到九品授敕命夫人,存者叫诰封,殁者叫诰赠。
所有的命妇,都要登记造册,命妇直系亲眷亦有名录。
其目的非常简单,连坐。
一旦官员违反纲宪事类的反腐条例坐罪,则命妇及命妇亲眷也在调查范围。
这一通折腾,百官哀怨,沸反盈天。
王翱反腐抓贪的花样,实在是太多了,群臣是应接不暇。
其实没人知道,这是王翱和陛下对弈,输了一下午后痛苦的领悟。
此时依旧在御书房批阅奏疏的朱祁钰,心里有一万个不明白。
根据兴安、卢忠的走访调查,王翱搞出的诰敕封制,朱祁钰立刻变成了命妇之友,官邸中的命妇对朱祁钰朱批的诰敕封制,拍手称快。
朱祁钰满脑门的官司,颇为奇怪的问道:“朕记得当时搞官邸法之后,这些个夫人们,就对朕一顿夸赞,朕能理解,毕竟不回家的丈夫,终于回家了。”
“但是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呢?这连坐妻家亲眷,她们不骂朕也就罢了,为何还觉得好呢?”
兴安犹豫了下,才说道:“诰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