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官俸为锦衣卫指挥使,不视事,但是一应礼制俱在。
红底黑字唐字牙旗,在海风之中飞舞翻卷着,的确是唐兴的牙旗。
这近三尺的朱红色牙旗,挂在一条单桅飞翼船上,在海上跟飞一样,划过了海面,奔着金山外的码头而去。
飞翼船上站着一个很有精神的男子,还有一个妖艳女子。
“李巡抚,那是唐指挥吧。”朱祁钰不确信的说道。
李宾言自然也看到了唐兴的身影,确信的说道:“是他。”
“命是真的大。”朱祁钰不得不感叹,在大明火炮齐鸣,倭寇、海盗、逆贼内讧夺路而逃的乱军之中,唐兴顺利的活了下来,而且还架着一条单桅的飞翼船,怡然自得的挂着牙旗,回到了金山卫。
这命真的很硬。
“他还押着一个人?”朱祁钰再次问道。
“是,五花大绑,是缇骑的缚术。”卢忠确信的说道,这缚术可是他的拿手绝活,也是缇骑们操练的技艺,显而易见,唐兴很擅长此道,在成为国丈之前,唐兴也是上过战场的老兵。
朱祁钰看着海面上战事已定,笑着说道:“走,都去去看看。”
唐兴将飞翼船降下了风帆,缓缓靠岸固定好绞索,两只手抓着俘虏一举,便扛在了肩上,他大马金刀的走下了飞翼船,还伸出手,让今参局搭把手。
今参局看着那只在夕阳下镀着一层金光的手,只觉一阵燥热,身子有些软,抓着那只手,下了飞翼船。
那些个日夜标榜自己是诗书之家的倭国儒门,总是以礼仪著称,可是这一个伸手的动作,却让今参局真正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神圣,比那些繁文缛节更加神圣。
那是她惨淡,漆黑无比的人生中的一道光。
唐兴是皇亲国戚,但他是外戚,半路出家,也不是贵族。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今参局抓着唐兴的手不舍得松开,两腮砣红,低声糯糯的问道。
唐兴笑着说道:“你本是倭国御令,锦衣玉食,安康喜乐,跟了我反而天天出生入死的。”
今参局抿了抿嘴唇,极为坚定的说道:“我在银阁寺,既不安康,也不喜乐。反而是跟了你,死,也是乐意的。”
活着,今参局切实的感受到了自己活着。
“说什么死不死的混账话。”唐兴笑着耸了耸肩膀,扛着俘虏向着码头走去,一边走一边和今参局说着话。
今参局有些心不在焉,她知道陛下在松江府,但是她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置她。
她嫁的是三皇子他外公,大明的国丈爷。
“那是冕服?”今参局看到了等在码头的皇帝,吓的脸色煞白!
虽然已经想了许久,但是她完全没想到如何面对皇帝,皇帝就这么突然出现了。
“陛下!”唐兴完全没料到在码头碰到了陛下,拉着今参局的手,就紧走了几步,把俘虏一扔,三拜五叩大声的喊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参局赶忙跪下见礼,整个人跪在地上,头埋的很深,两个肩膀抖动不已。
朱祁钰平静的说道:“免礼。”
唐兴站了起来,倒是今参局跟没听见一样,仍然在地上跪着。
“嗯。你也起来吧。”朱祁钰看了看今参局,又补充了一句,让今参局起身。
这个女人不愧是御令,这一见面,就是试探。
看似惶恐没听到免礼二字,其实是试探皇帝对她的态度。
陛下说了免礼,她仍然跪着,这算是失仪。
陛下要是真的厌恶她,现在袁彬等人在倭国也早已站稳了脚跟,那就可以当场以失仪治罪,这也是最差的结果。
若是无视她,就干脆不理她,今参局会一直生活在惶恐之中,说不定哪一天铡刀至,人头落地。
若是让她起来,至少说明陛下对她不喜不恶,等闲,不会随便找个由头把她沉了井。
朱祁钰看着今参局,这女人很妩媚也很妖娆,但最重要的是,这女人很聪明,这个试探很有分寸。
足利义政表面上是个大聪明,实际上是个十足的蠢货,但凡是足利义政对今参局好那么一点,今参局在前面做御令,足利义政在后面不仅可以保命,而且也可以很轻松。
今参局足以把复杂的倭国政事,处理的井井有条。
“谢陛下隆恩。”今参局的汉话很流利,而且语气中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悸动。
大明皇帝不像是传闻中那般暴戾,当然那是在不与皇帝为敌的时候。
“这是何人?”朱祁钰看着唐兴脚边的俘虏问道。
俘虏嘴里塞着一双袜子,俘虏光着一只脚,这袜子是俘虏本人的。
袜子应当不太好闻,那俘虏熏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就很有缇骑的风范,缇骑抓人就喜欢塞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