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跑上门来寻一男子,实在是有伤风化,不过在升龙城,也没什么风化可言。
升龙郑氏,本就是广州府在永乐年间迁民至此的大户,郑可,也曾经在交趾十三司为知府事,曾经和柳溥的父亲柳升私交甚好。
柳溥能在安南谋取差事,还是仰仗了郑氏的人脉。
郑氏女带着拜帖来说是拜访世伯,其实就是来找袁彬的。
郑氏女带着几分忧虑的说道:“还请柳伯伯看在当初祖父帮了柳伯伯在交趾安置下来的份上,帮小女子一把。”
“那黎宜民今日不下手,也终有一日会小女子一介女流之辈,只求一安身立命之地,得片刻喘息之机。”
柳溥带着郑氏女进入了太尉府,一行人奔着校场而去。
“呀,他们!”郑氏女惊讶的低呼了一声。
因为她看到唐兴和袁彬正在对练,明光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们手中的长戟和钩镰枪可是战阵用的武器,开过刃,寒光凛凛。
郑氏女是又惊又怕又转不开眼,在她看来,两人像是在生死搏杀一般,刀光剑影,好不凶险。
而袁彬则是游刃有余,手中长戟如臂使指,极其灵活。
两人战了数十个回合,唐兴退了三步,摘下了面甲说道:“不打了,不打了,打不过,不是你手下留情,我早就死了十几次了,真是人间青兕。”
袁彬为何敢用开了刃的武器和唐兴对练?
其实原因就是袁彬有极大的把握不会伤到唐兴。
袁彬真的在手下留情。
唐兴一直吵着闹着要一把青兕手铳防身,袁彬就说打赢了就给,唐兴也是脑子进水了,应了下来,要跟袁彬比武。
“你问陛下要一把就是,陛下还能不给你定做?”袁彬也摘下了兜鍪,打开了明光甲小心归置好说道。
唐兴可是有奇功牌的,当年在琉球平倭之中,唐兴可是率先发现了倭寇的老巢,并且立下了战功,奇功牌在手,问陛下要个定制长短铳而已。
“我不是你,这种事陛下可以赏,我不能主动要的。”唐兴摇了摇头,他是外戚,做事得小心周全,不给自己的女儿和外孙朱见浚惹麻烦。
唐兴看到了柳溥和郑氏女,低声说道:“仰慕你的小娘子郑氏女来了,你不和她说说话?”
袁彬扎好了明光甲,摇头说道:“我不是你,我不能那么做的,我不惹那个闲。”
“为何?”唐兴有些奇怪的问道。
袁彬向着盥洗房而去,一边走一边说道:“美色惹人迷,钱财动人心,谁不爱钱?谁不爱美人?”
“有些人恨不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让他村里的狗,能都吃上皇粮!”
“但我们这些锦衣卫万万不能。”
“天下有钱之人数不胜数,有钱就有美色,这是毫无疑问之事,缇骑若是向这美色、钱财低了头,那这辈子都得一直低着头。”
“这世间的诱惑,何止一个郑氏女?”
“我若是肯对着美色钱财,更确切的说是向权势低头,我若是能低头,我在迤北,就不至于白毛风茂如饮血数百里到东胜卫了。”
英雄在权力面前,是拗不过的,但是袁彬背靠的是大明最大的权势,大明皇帝陛下。
所以袁彬可以活的自由一些,洒脱一些,自我一些。
袁彬不是襄王朱瞻墡,他是没有功夫去思考那些本我、是我、无我、真我这些我是谁的问题,他只知道,他给陛下一个人磕头,就没必要给其他任何人磕头。
“我明白了,膝盖太硬,跪不下去是吧。”唐兴也是无奈的问道:“人家上赶着给你送女子、银子,怎么你拿了,反而是跪了呢?”
袁彬摇头晃脑的说道:“我又不给他们效命,无功不受禄,他们拿这些东西来,不就是希望我给他们办事吗?他们上赶着送上门来,说一堆狗屁不通的好话,就不是让我跪了?”
“有钱难买爷乐意,爷给他们跪,念头不通达!”
唐兴啧啧称奇的说道:“就没见过你这等人,人家跪着给你送东西,你拿了,还是你跪了?这是什么道理?”
郑氏女吃过晚饭后,到底还是走了,袁彬并没有理她,让她有些心灰意冷。
袁彬也问起了安南国事,柳溥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安南国就是大明不来,这也得出事啊。”柳溥满是感慨的说道。
唐兴也是颇为赞同的说道:“现在,升龙派和清化派,可谓是明火执仗的干了起来,不过是把以前水面下的矛盾,表现了出来,以前没闹起来,可不代表没有。”
在唐兴看来,发生冲突是不可避免的,黎宜民这个暴徒的出现,只是提前把这个火药桶给点着了而已。
袁彬刚到这交趾不久,他对这里并不是很了解,他想了想说道:“在我看来,其实这都是表象,百姓们活不下去,才是所有问题的根由。”
袁彬有一套简单粗暴的分析方法论。
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