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玉略微犹豫了。
这帮遮奢豪户跑出去了,大明仍然要对他们提供保护?
说好的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呢?
虽然说是为了保护大明油料供应安全,但是朱祁玉依旧有些不太愿意提供这种保护。
于谦当然看出了陛下的犹豫,低声说道:“陛下,臣以为宁阳侯所言极善,即便是大明弃民,也是大明的弃民,容不得一群外番蛮夷欺负。”
“陛下,大明水师得师出有名啊,若是海外弃民受了欺负,请大明庇佑,这就是名。”
师出有名是大军征伐的必然,否则再精锐的军队也会变成一滩烂泥,互相掣肘无法相互配合的军队,很容易被各个击破。
师出有名在军事意义上,就是凝聚人心,鼓舞士气。
在政治上,则是讲究名正言顺,名不正则言不顺,发动战争要给本国和被征服一方一个说的过去的交待,否则会陷入无休无止的被动。
朱祁玉不知道师出有名的重要性吗?
最不讲理的美利坚在发动战争的时候,还要弄瓶洗衣粉,指责尹拉克有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美利坚已经是世间罕有的不讲理的霸主了,他也得找个借口不是?
师出有名,是政治和军事中的必要条件。
甭管这个名多么的不可靠,会引起多大的争论,那也是名。
朱祁玉颇为郑重的说道:“我大明军士长途跋涉,海上风高浪急,到了地方,两眼一抹黑,应了这帮弃民的请愿,他们是不是要出一些助军旅之费?”
“要是连助军旅之费都不肯出,朕就算是为了虚名答应了下来,大明的军士也不能答应不是?”
这个意思很明确,得加钱。
于谦颇为赞成的说道:“陛下英明!给钱他们才安心啊。”
给钱,才能让这些外逃富户们更加安心,因为这代表着是一桩买卖,而不是大明在抢劫他们辛辛苦苦压迫奴隶积累的资本。
“大明水师很贵很贵的,他们不见得能请得起的。”朱祁玉又补了一句,他的胃口可是很大的,一应补给抚恤都要顶格,请大明水师出场的助军旅之费,可不仅仅是几万两就可以搞定的。
“再贵,也没有自己组建一只训练有序、战力彪悍的水师昂贵啊,陛下。”于谦笑着说道。
一个朝廷有多贵?
南衙僭朝的咨政大夫,现在的应天巡抚李贤有话要说,当初算账算到朝中所有人都头皮发麻,算的当时的孙忠等人只想投降。
维持一个朝廷的基本稳定,一年的行政支出折银后高达八百万两白银,而维系一只二十五万人的大军,折银后也接近八百万两白银,如果是战时还要加倍,保证大军不会望风而投。
水师只会更加昂贵。
朱祁玉哑然,点头说道:“于少保所言有理。”
在讨论历史的时候,都会将百年屈辱,完全归咎到大航海时代中国的缺位上,虽然一定程度上有些以偏概全,但大航海缺位,的确是东学西渐极其极其重要的一环。
黄铜、白银的流入,直接影响到了大明商贸往来是否顺畅而交趾的大米则直接影响到了大明的粮食安全油棕树的出现和榨油以及相关产业的蓬勃发展,是对大明的油料缺失的补足。
还有那需要石油冶炼轻油的石灰喷灯,则直接影响到了大明明公们向往和追逐光明的权力。
别的也就算了,让大明的明公们黑灯瞎火,掌握权力的明公们能乐意?
朱祁玉和陈镒详细沟通了棕榈油、油棕树的种植等相关问题,才颇为满意的点头。
油桐的油确实不好吃,就和猪油一样,只有一样,可它到港的价格仅仅只有豆油的七分之一,而且量很大很大。
解决有没有,才能解决好不好的问题。
朱祁玉心满意足的喝了杯茶,到了福建之后,他的心情极好,随着油棕的出现,他的心情更好了。
百姓的衣食住行,就是他这个皇帝的护城河和城墙。
百姓过得越好,他这个皇位越是固若金汤。
陈镒看着满脸笑容的陛下,深思熟虑之后,才俯首说道:“陛下,臣还有一事,得请陛下定夺,那就是在鸡笼岛伐木的那些罪官家卷,陛下能不能将其赦免?”
陈镒此言一出,本来轻松的氛围,瞬间如同凝固了一样,在坐的大部分人,都皱起了眉头。
朱祁玉的脸色瞬间凝固了下来,面沉如水。
朱祁玉有些不解,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的问道:“陈总宪,一帮罪臣家卷,还需要陈总宪为他们这么说情吗?”
陈镒还是听出了陛下心中的怒气。
“陛下宽仁。”陈镒的额头都出汗了,陛下这么好的心情都被他一句话给破坏的干干净净,实在是罪该万死。
但这也是陛下的英明所在,陛下就是再生气也会让人说话,让人把话说完,良言嘉纳。
陈镒在京的时候,主持都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