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吵闹,就是心里仿佛被一个无形的大石压住,嘴巴在抖,听不进任何的声音。”
“那会儿没人顾得上我,几天以后,走路变的艰难,我甚至连走路都变得困难起来,什么都不想又像是什么都在想,死亡随时可能降临,那会儿又不理解死到底是什么。”
“再后来,叔父就知道了,兴安大珰带着一群番子闯进了南宫。”
朱见深已经长大了,他能够完整的描述他饥饿时候的感受,这种挨饿的感觉,这种饿到整个胃、食道,都像被灼烧的感觉,他刻骨铭心,终身难忘。
朱祁钰摇了摇头说道:“濡儿受委屈了。”
朱见深立刻摇头说道:“孩儿没受委屈,不过是饿几天罢了,大明京营全军覆没,二十万大军三十万民夫白骨累累土木堡天变,生灵涂炭,瓦剌铁蹄南下,大明风雨飘摇,孩儿这点饿,又算得了什么委屈呢。”
朱见深清楚的知道,大明这个集体和他这个个人的苦难源头是什么,他从来没有,哪怕是一刻,不满他的叔父对他亲生父亲的审判结果。
子不言父过,朱见深当然不可能说出该死那两个字。
已经开始接触到大明各种政务戎事的朱见深,深深的知道,一个军卒一天一升口粮,是根本不可能作战的,即便是流寇也不能吃这么一点,还去抢劫。
而一天一升口粮,就是正统十四年,他那个民礼下葬的父亲御驾亲征时候,大明京营的配给。
朱祁钰上下打量了一下朱见深,不得不说,这孩子越长大,越招人喜欢。
朱祁钰站直了身子,目光炯炯的看着养济院里那些笑的很开心的孩子,这些孩子虽然没有新鞋,但是脚上有双旧鞋。
这些旧鞋是朱祁钰到了广州府之后就下的饵,这是他从皇叔那儿学来的打窝技巧。
襄王朱瞻墡曾经在京师养济院捐赠过一批衣物、鞋帽,这些衣物和鞋帽很快就被养济院以六折左右的价格兜售,朱瞻墡派了罗炳忠前去质询,结果被养济院用卖掉旧物置换新物为由给打发了。
襄王当时就很奇怪,他明明采买了新的衣服鞋帽,送到了养济院,为何还要卖掉置办新的?
后来罗炳忠打探清楚,衣服鞋帽肉食者们不缺,但是折卖之后,钱多多益善,而且还好做账。
自此以后,襄王殿下就发现了一种新打法,给养济院捐赠实物,比如衣服鞋帽,如果这些衣服鞋帽穿不到养济院孩子们身上,那就表示这家养济院已经不是一般的养济院了,一定要出重拳。
显这些孩子身上的衣服和鞋子,都是朱祁钰找人以百姓或者大善人们的名义捐赠到养济院的,一旦被折买,朱祁钰人在广州府,会让这帮肉食者见识下残忍,他这个皇帝为何被朝士们痛骂为亡国之君。
可是朱祁钰又一次,毫无意外的空军了。
“你说这些养济院的孩子,他们在忍受了饥饿后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朱祁钰再次对两个亲王发问。
朱见济思考了片刻说道:“这些孩子其实在饥寒交迫中勉强活下来之后,大抵就变成了游坠之民,从开始做扒手小偷犯罪,他偷走了别人的粮食,可能会饿死这一家人,他也无所谓,他要活着而已。”
“而后成为城中作奸犯科之人,成为城中帮派的打手,或者干脆落草为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他们在饥寒交迫中死去,活着的只是一副从地府还魂的饿死鬼皮囊,是贪如狼恶,好自积财的凶兽饕餮。”
朱见深立刻反驳道:“不,饥饿不是犯罪的借口和理由!我不认同你的想法,我不认为这些孩子都会变成坏人,如果他们因为善意活了下来之后,长大后会想方设法的不让人饿肚子。”
朱见济想了想,十分确定的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应该有,但是很少。”
朱祁钰打断了两个人的争论说道:“有些人经历了饥饿之后,会用一生去掠夺他人的粮食,填饱自己的肚子,就是济儿说的贪而无厌,近利而好得饕餮。”
“有些人经历了饥饿之后,会用一生去创造更多的粮食,不让他人和自己一样挨饿,这样的人也是存在的。”
毫无疑问,朱见深是后一种人。
朱见济和朱见深说的都对,人生无常,不能一概而论,他们说的都有这种可能。
在伟大的卫国战争纪录片里,有个故事发生在列宁格勒。
列宁格勒被三德子军队围困时候,城中缺粮,饥饿的难民冲进了种子研究所。
这个研究所有数十吨粮食种子,足够这些难民们吃上几天。
可是他们冲进了研究所,却看到了饿死在后院的科研人员,哪怕是饿死,这些科研人员也没有动这些粮食种子,而后这些难民也没有动这些粮食种子。
800天后,当胜利的礼炮打响的时候,这家只有五十人的种子研究所,有二十九名科研人员饿死。
而整个列宁格勒,有超过六十五万人被饿死。
朱祁钰往前走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