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澄瞪大了眼睛,仗还能这么打的吗?
”袁公方手中的武士,全都是倭人。”朱祁钰笑着说道:“这就是政治胜利啊,袁公方每次打仗之前,只要在阵前生火做饭,敌人就投降了。”
”倭人困苦,就连征战的武士都吃不饱饭,但是跟着袁公方就能吃饱饭,这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袁彬在倭国如此逞凶,为何没人治治他呢?
因为想要治他的大名,手下的武士最后都变成了袁彬的武士。
在袁彬攻打安艺国的时候,山名宗全派了之前的幕府官僚去游说,本来意图策反投靠袁彬的山名氏武士,哪怕就是无法策反,打压一下士气也是好的。
不曾想,非但没能劝降成功,反而激发了这些武士的士气,这些武士气势如虹,一鼓作气的拿下了安艺国。
这就是袁彬在倭国横行的底气和本钱,他个人的勇武,在战阵之上,反而并不是关键。
“父亲打算如何处置倭国呢?“朱见澄有些好奇的询问道。
朱祁钰确信的说道:“一个完全混乱的倭国符合大明的利益。”
倭国和琉球完全不同,琉球和鸡笼岛很近,而鸡笼岛现在的大开发,正在从六合之地逐渐变成了四方之地,只要鸡笼岛不丢,那么大明在琉球的统治,就是长治久安。
但是倭国不行,倭国完全都是海岛,即便是全面伐倭,占领倭国本土,统治也会如同当年的交趾那样,无法长治,更无法久安。
倭国这样的地理位置,注定只能是大明的六合之地,那就让它混乱,它越混乱,大明才能得到更多的白银。
朱见澄这才点了点头,明白了大明在倭国活动的政治目的。
胡濙毕竟年纪大了,有些精力不济,朱祁钰这才停下了问政。
胡濙的年纪大了,可是动作可以一点都不慢,第二天大明的京师坊间就开始流传,朝廷要再下西洋了,传的有模有样,甚至连多少船只、商贸多少货物、哪里招募舟师都说的一清二楚。
这种传闻本不足为信,直到胡濙在邸报上写了一篇论官船出海。
在这篇邸报的社论里,胡濙追忆了永乐年间海贸的繁荣,在永乐二十三年的时间里,各藩国总计朝贡了三百余次,而在洪熙至正统十四年,各藩属国总计朝贡不过三十次。
而后胡濙又把郑和抬了出来,尤其是郑和平定海盗的诸多战绩,被一列举,表明官船南下西洋对维护万里海塘和西洋的秩序的积极影响。
在最后,胡濙表示水师比京营更加昂贵,尤其是船只靡费颇重,所以官船出海势在必行,否则水师靡费何所出
这篇邸服一出,大明内外议论纷纷,虽然胡濙已经退了,但是这篇社论的影响力,仍然很大。
而胡濙作为知名的投献谄臣,他的这篇社论毫无疑问,就是陛下的意思,至少证明,陛下有官船官贸,再下西洋的打算。
这一下就在朝中内外炸开了锅
陛下开海已经十年之久,从未动心起念要官船官贸,而且陛下也从未提起此事,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在京为官的京官们,用脚后跟想一想,也知道原因是什么。
搞谁不好,瞅着老实人李宾言欺负,这头夸上天,那头骂成渣,这不是玩是什么
胡濙的官邸,一下子变得忙碌了起来,但是门房挂出了谢客的牌子,拒绝见任何人。
有些人自然见不到胡濙,但是有些人可以,比如六部明公们递了拜帖,胡濙就是再谢客,也得见。
户部尚书沈翼沈不漏,是第一个登门拜访的人,哪怕是挂了谢客,沈翼还是要见,那胡濙便推辞不得,这是礼数。
沈翼见面之后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陛下要官船官贸,肯定是一些蠢货惹了陛下生气,暂且不提那些蠢货,胡少师,这官船官贸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一定要办吗?“
”陛下要办的事儿,什么时候说了不办的你以为是要吓唬人吗”胡濙回答了沈翼的问题,陛下既然把事情交待了下来,广而告之,那必然要做。
”那分账呢?”沈翼探着身子说道:“若是跟永乐年间那般,都归了内帑,这廷推的时候,户部是万万不能同意的。
”沈尚书永乐年间归了内帑,大抵都是军用,五次北征,靡费众多,也没有让文皇帝自己吃喝享乐,你这什么话”胡濙手指敲着桌子,略微有些愤怒的说道“就算是归了内帑,内帑陛下自己花的吗?除了借给朝廷和犒赏军卒,陛下自己动过吗?”
沈翼好好的一个大明进士,一碰到钱,连说话就没了分寸。
胡濙其实也能理解沈翼,陛下生财有道,内帑国帑充足,可是陛下花钱那更是有方,疏浚水路、平整硬化官道驿路,现在又搞出了驰道这种吃银子的大项目,难怪沈翼急切成这个模样。
“哦,我明白了,还是国帑、内帑对半,这就好,这就好,陛下要官船官贸,户部鼎力支持!”沈翼听话听音